回到書肆裡,符粱已經被古方婕哄去睡覺了,雲嘉在聽田黍和古方婕說剛才巷子裡發生的事——他本來也想去湊熱鬨的,可院子需要人看守,符粱還是個孩子,他被古方婕留下來守門了。
眾人看著衛競把東家背進來,背上樓。
古方婕倔強地又問一次田黍:“他們兩個真的隻是朋友嗎?”
“這……”田黍答不出來,隻好說,“知己?”
“知己?”古方婕表情複雜,“知己也要注意距離感的,他們沒有。”
田黍更答不上來了,他想說,夫妻之間還有禮數可言呢。
第二天,秦東籬好了不少,但沒有什麼胃口。
“我想吃冰棍。”她說。
“我看你像冰棍。”衛競說著,躲過秦東籬緩慢扇過來的一巴掌,起身要往外走,“我去外麵轉轉,看有什麼好吃的給你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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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競沒在城裡轉,而是出了城,到了附近的村裡。
今天,是南山巷飯館裡的一位大廚休假日,他們約好了今天見麵,師傅教他幾個菜和點心的做法。
學了半日,最後一道菜,是麵果子,師傅教的是核桃。
“來來來來,衛小哥!”師傅把今天教的才都擺桌上,樂嗬嗬地請他坐下,“中午就留在我這裡吃吧。”
衛競把說好的學費拿出來:“不了師傅,店裡還有活呢,我就請了半天假。”
這時候,又有一人從外頭走進廚房,是個小姑娘,粉麵含春,笑得靦腆,怯怯地送上手裡的罐子:“爹,您要的酒。”
“好好好,”師傅給衛競介紹道,“這是我家閨女信芳,今年正好十五。”
“有禮,”衛競心眼多,看出來師傅打的什麼主意,往門外邁的步子更大了,“那——你們吃!我就先走了啊!師傅回見!”
師傅堵住門,把人攔住,賠笑:“小哥,不用害羞啊,就是一起吃個飯,我們鄉下人沒那麼多規矩的。”
“爹……”信芳的臉蛋紅透了,“飯菜要涼了。”
師傅上前扣住衛競的肩膀:“就是啊,飯菜要涼了,衛小哥,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他還想把衛競的身子掰過去,見過沒想到衛競這小年輕有兩把刷子,又更喜歡了。
“師傅,強留有何用,我東家見我不回去,定然要派人出來找的。”衛競抬手,鉗住師傅粗壯的手腕,麵不改色輕鬆拿開。
放鬆許久的神經繃緊,托前二十年的福,他對某種信號非常敏銳。
那對父女皆是一愣,這人看著文文弱弱,怎麼力氣這樣大,又一想,力氣大好!
師傅的笑容再也堅持不住了:“衛競,我實話告訴你,你娶了我女兒,這家以後就跟你姓了,我也不招什麼上門女婿,看你勤懇麵善脾氣好,以後對信芳好點,就算……”
他雖然不樂意,但還是說了:“就算你要納妾,或者是跟你那個秦掌櫃好我也不說什麼,隻要你保證我家信芳是正房,都好說。”
這麼俊俏有氣度還很有潛力的男人,可不好找,師傅見識過許多人,他一看這姓衛的,就知道南山巷這個小地方關不住他,遲早能闖出一片天來。
到時候,信芳跟著他飛黃騰達,這個小農宅還算什麼啊!
看看這衛競,激他到現在,也就是黑下臉,並沒有動手。
會克製,能成大事。
喋喋不休……衛競一句都不想聽下去。
臟。
想要馬上離開,這裡太臟了。
“你在東望州沒有地產,想要那城裡的媳婦,就得入贅。”師傅繼續在衛競的雷點上蹦迪,“你總不能一輩子待在自然書肆,莫非你真打算入贅秦家?”
這可有很大的可能,師傅說完就擔心了,畢竟秦東籬那丫頭,上麵兩老都去世了,他一旦入贅,就是第二家主,不用受丈人的氣。
這麼一想,秦東籬也是個香餑餑呢!
他又壞笑,用過來人的口吻給衛競分析:“你東家還不定選你呢,她那麼好的條件,又自帶一個書肆,娘家沒有人,你可知這樣的家境,東望州多少富貴人家相中嗎?那可是書肆啊!她就是給當官的做妾,也是貴妾!”
太侮辱人了,秦東籬怎麼能給彆人當妾!汙濁粘膩的空氣碰到衛競的皮膚了,他很難受。
這屋子,很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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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東籬在院子裡躺著曬太陽,監督田黍在刷熟練度,偶爾出現一些細節上的問題,還能給他指正。
中午都要過去了,“衛競怎麼還沒回來?”秦東籬喝了一碗綠豆沙,又吃了一片西瓜,繼續躺在樹蔭底下,聽符粱練習那曲《阿凡提的故事》主題曲,回想著阿凡提裡麵,那個賣樹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