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搬回村裡住了,才發現到處都有熱鬨看。
老支書的大兒子,也就是陳文頌,竟然鬨著要和他老婆江可欣離婚。鬨離婚還不是最讓人震驚的,陳文頌還要讓江可欣淨身出戶,意思就是他們的女兒不準帶走,家裡的錢也一毛不給。
這夫妻倆在家裡大打出手,陳今來不及換鞋,穿著拖鞋跑路啪嗒啪嗒地響,衝過來時隻看到了個尾聲:江可欣一張臉都被打腫了,但她也沒吃虧,手裡一把砍柴刀,把陳文頌的手臂劃了兩刀,現在流了一小灘血在地上,而上去幫兒子打架的支書老婆趙大花被江可欣一腳踹到在地上,蜷縮著捂著肚子冒冷汗。
江可欣手裡的砍柴刀滴著血,她瞧著覺得瘮得慌。
不得不說,他們橋東村的人雖然少,但是瘋起來是真的很能打的,尤其是婦女同誌們,又尤尤其是平時凶名在外的婦女同誌。
橋東村的兩大“惡婦”:周香香排名第一毋庸置疑,江可欣原來偶爾能屈居其後,但經過今天一戰,相信她排到第二應該沒人質疑了。
老支書氣得心口疼,又是喊人叫救護車,又是拍著大腿喊“家門不幸”。
陳五叔擠了過來,看了於心不忍,說老支書這把年紀了,真是不容易。
但周香香輕蔑地哼了聲,陳今耳朵尖,立刻捕捉到了這聲冷哼背後藏著的“不為人知的秘密”,悄悄地邁著小碎步挪到她身邊。
果然!
周香香:“什麼不容易?他家陳文頌發達了就想換個年輕漂亮的小老婆,還不肯給江可欣分錢,都要斷人家後路了,你以為老支書什麼都不知道?切,不就是嫌棄江可欣隻生了陳月一個姑娘,想要換個兒媳婦給他家陳文頌傳宗接代。這人啊,既要又要,也不怕撐死自己!”
周香香沒克製自己的大嗓門,來圍觀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本來就臨近要搬新祠堂、遷祖墳,還要給租客退租,所以村裡人大多都趕了回來,現在村裡百分九十的人都在這了。
聽完周香香的話,大家原來看向老支書同情的目光變了,以前老支書可是經常在外麵說生女孩也好,他家陳月比得上彆人家的幾個男孩。
“周香香!你少胡說八道!”老支書被她氣得心口更疼了。
要說彆的話或許還能讓周香香閉嘴,但說她胡說八道?周香香可就有的“胡話”說了!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您老人家心裡清楚,前幾天我們去秀麗小區買房,正好就遇到了陳文頌和他那個小情人。你們家也真有意思,以前搞魚塘用得著江可欣娘家人的時候就捧著,現在發達了,就要離婚啦?!離婚也就離婚了,外頭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跑,人家江可欣又不是沒了陳文頌這個陳世美就過不下去。就你們家做得絕,這種斷子絕孫的破事!”
“瞪我做什麼?我說得不對?你們做得出來就不要怕被人說啊!”周香香冷笑,“讓大家也看看你們家的家風又是多清高!”
陳今和其他人像看勇士一樣看著周香香:真的太牛了!
更牛的是,周香香這麼罵老支書,居然沒一個人跳出來幫老支書說話?不合理啊!
很快陳今從田苗那裡得到了答案,“周大嬸分家時,村長和老支書還有其他村乾部去說和,老支書罵周大嬸沒家教沒良心,要不是他跳出來幫陳三爺說話,周大嬸本來能多分幾十萬。”
陳今屬實沒想到,以前她覺得老支書慈眉善目,是個很好說話的長輩,沒想到還有這麼不講理、封建的一麵。怪不得周大嬸罵得那裡厲害,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何況老支書讓人家損失了錢不說還上門罵人。
這個報應來得也太快了。
還有陳文頌,那天坐公交回來時還說要買套彆墅,天啊,不會是為了哄小情人才買的吧?她再去看凶神惡煞的江可欣,突然就不覺得可怕了。
能張牙舞爪露出來的凶算什麼,那種占了你便宜還要背刺你一刀的陰暗小人才可怕呢。
她現在就擔心,江可欣鬨這一出,會不會讓她本來有理變沒理,還給了陳文頌機會不給她分錢?
最可憐的就是站在邊邊嚇得臉色蒼白的陳月了,曾經幸福和睦的家庭一夕之間破碎。她和陳永安是一屆的,平時成績特彆好,明年就要高考了,這一場家庭變故後,對她的生活影響肯定很大。
村長來得最慢,陳今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拖著不來的。反正來了也不吭聲,要是平時肯定是先製止周大嬸不要嚎了,然後找人問前因後果,再主持公道。
這次不同,村長一來,就讓他大孫子給搬張凳子出來,他就坐在老支書一家人對麵,靜靜地看他們的慘狀。村裡的人信服村長,見他不發聲,一個個的也不敢說話。
救護車“威武威武”地開進村子,隨後跟著來的還有“嗚嗚嗚”的警車。
隨車來的醫生護士要給檢查了情況,說砍得不算嚴重犯不著上醫院,當場給處理傷口包紮了事。至於地上蜷縮著的老太太,醫生上去檢查了,也說沒大問題,但老太太還是哎喲哎喲地喊疼,說要去告江可欣虐待婆婆。
嘿!有些知情人紛紛看向周香香,那天周香香鬨分家時,陳三婆就說了要去告周香香在家虐待老人、非打即罵。但當時周香香凶得很,直接放話說,再逼逼賴賴不給分,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早晚送兩個老不死的和陳文星一家到底下花大錢。
哪怕大家知道周香香就是一時氣話,但當時真把人給嚇住了。
現在江可欣倒是沒有像周香香那樣拍桌子說話,甚至看起來還很冷靜,幽幽地掃了一眼自家婆婆,語氣輕飄飄的,“那你就告去,最好把我關進去一輩子,否則你們三個就時刻防備著,哪天莫名其妙就死了誰知道呢。”
大太陽底下竟然起冷風,陳今哆嗦了一下,搓搓手臂。
趙大花臉色更白了,不敢說話,看向因失血過多麵色蒼白的陳文頌,難受得嗚嗚哭起來。但沒一個人去扶她起來。
等醫生給處理好傷口離開了,警察才過來了解案情。
不知道是誰報案的,反正陳今聽了一圈,大家都說不是他們報的,陳今就看了眼至今沒發話的村長。
接到報案就趕過來的警察有兩人,其中一人就是村長的小兒子陳文豪。
村長是把他兩個兒子都給分家出去單過了的,大兒子在家搞果園,小兒子在南城區當片警,管的就是橋西村到木塘村這一片。
陳文豪在來之前就搞清楚了前因後果,他帶著另一個警察站一邊看著,他爸打電話給他時就是讓他過來維持秩序的,村裡這些家長裡短的糟心事,讓警察介入還不如村乾部調和有用。
老太太發現沒人理她,就自己起來了,挪到了陳文頌旁邊,惡狠狠地等著江可欣。
又過去了十幾分鐘,江可欣的娘家人到了,不隻是她的父母和親兄弟,堂表兄弟都給喊過來了,氣洶洶地趕過來,看到現場情況,他們都誇江可欣做得好,然後破口大罵姓陳的,祖宗十八代都被招呼完了。
陳今想,要是老陳家的祖宗能聽到,都不用他們子孫後輩遷墳,老祖宗自己都能氣得蹦出來。
村裡當然有人不服,做錯事的是陳文頌一家,憑什麼把他們的祖宗也給罵進去?但村長陰沉著臉不說話,哪裡輪得著他們說話?
“想離婚可以,拆遷的賠償款有一半是我妹子的!”江大哥惡狠狠地呸了一聲,“陳文頌你個狗日的有錢了就搞破鞋,行!要麼分錢,把月月也分出來,要麼你就去蹲大牢吃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