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才道:“謝蘅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回不等喬大爺開口,喬祐年便熟練答道:“體弱多病智多近妖性情古怪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心比針眼眥睚必報。”
他一口氣說完氣都不帶喘一下的。
柳清陽沉默幾息後,默默地看向喬大爺,喬大爺苦笑道:“我與二弟曾做過他的老師,此子確實...難以應付。”
柳清陽原還覺得喬祐年或許誇大其詞,卻見喬大爺竟半點不否認,他便明白這明王府世子絕不容小覷。
但喬大爺為何無緣無故同他說起這些事?
“昭昭今年十八了吧。”喬大爺似乎看出柳清陽的疑惑,話鋒一轉道。
柳清陽心中一咯噔,麵上卻不顯:“嗯,五月便滿十八。”
喬大爺神色複雜的看著他,提點道:“太子與二皇子都還未有正妃。”
柳清陽手中茶杯砰地應聲而碎,茶水順著袖子流下,他直直盯著喬大爺,周身片刻間就散發著殺戮之氣。
喬祐年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往後仰了仰。
喬相年正在給喬大爺斟茶,手雖抖了一瞬,但茶水並未灑出。
喬大爺見他這樣,雖不忍心,還是繼續道:“其實就算你不請命回京,也有人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柳家世代武將,柳家方陣槍法威震四方,誰能得你助力,便贏了一大半。”
柳清陽心中一陣冷寒,但心存僥幸:“但至今還沒人找上門來。”
喬大爺輕歎一聲,搖頭道:“你可知這兩月昭昭在看話本子?”
柳清陽一時不明白這事有什麼關聯,遂點頭:“是,昭昭這幾月沉迷於話本子,總說玉京繁榮有趣,要來玉京看看...”
柳清陽話音一頓,後背登時升起一股涼意:“大哥是說,那些話本子是人有意送到昭昭手中的。”
喬大爺點頭:“昭昭是你唯一的血脈,他們想要得到你的助力,自然會將主意打到昭昭身上,我有所察覺時你正好上書回京,便以為你是因察覺到此事才回京,就沒給你去信,原來你尚不知曉。”
“如今不論你們因何回的京城,這樁麻煩多是躲不掉了,明日宮宴,怕生事端。”
柳清陽臉色已沉的不像話。
“我聽說宋副將有一個兒子,和昭昭一起長大?”
喬二爺這時試探道:“若是昭昭有了婚事,或許也有轉機。”
柳清陽眼眸一亮,但隨後又黯淡了下來。
他將二人逃婚落入匪窩一事簡單說了一遍:“他們隻有兄妹情,這兩孩子又犟,強行撮合反倒壞事。”
喬大爺沉默許久後,突然看向了喬相年。
喬相年察覺到他的視線,唇角微微繃直。
其他人也立刻意會過來,喬祐年瞪大眼道:“父親,您該不會是想把昭昭表妹指給大哥吧。”
柳清陽看著喬相年陷入了沉思。
其實,喬相年並不在他的選擇範圍之內,喬相年將來是要繼任喬家的,他的女兒他太了解了,她過不來這深宅大院的生活,更做不了這世家主母,但是...
柳清陽緩緩看向喬祐年。
身為次子肩上的責任就要輕上許多了。
其他人因柳清陽的視線又紛紛看向喬祐年。
喬祐年本來還在看兄長的熱鬨,沒成想轉眼熱鬨就到了自己頭上,他一時有些語無倫次道:“不是,我,我不行的啊,我還是個孩子呢!成不了婚的啊!”
他還沒玩夠呢,怎麼能受婚姻束縛!
這話就連喬二爺都聽不下去去了,皺眉道:“你已經及冠了,彆家公子像你這個年紀孩子都能跑了!”
喬祐年欲哭無淚的看著喬二爺:“二叔您就彆火上澆油了。”
“這事就先這麼定了。”
喬大爺拍板道。
喬祐年瞳孔震驚,聲音顫抖而尖銳:“定了?就這麼定了?那怎麼行啊,就算不在意我的意見也要問問昭昭表妹的意思啊!萬一昭昭表妹不同意我們也能逃婚,我也跟宋...宋什麼策來著也能帶昭昭逃到土匪窩的!”
喬大爺冷冷的看著他。
若是平時喬祐年這時定已打退堂鼓了,但今日,他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硬氣了一回,哽著脖子道:“我還能逃到乞丐窩,帶昭昭表妹去乞討。”
越說越不像話了。
柳清陽彆開視線,將女兒交到這麼不著調的人手上,他還不如去拚一拚皇後之位。
喬大爺恨鐵不成鋼的轉過頭,喚來心腹輕聲吩咐了幾句,心腹看了眼喬祐年,喬祐年眼巴巴的望著他,眼裡帶著他看不懂的祈求,他遂頷首轉身而去。
喬大爺朝柳清陽道:“還能教。”
喬二爺補充完他的話:“這孩子心善,多打幾頓還是能要。”
柳清陽:“...”
喬祐年:“...”
喬祐年哀怨的瞧了眼喬相年。
早知道他剛才一定把嘴閉的死死的,堅決不看這熱鬨。
喬相年唇角微微勾起。
喬祐年登時火冒三丈:“你還笑話我!”
眾人聞聲皆看向喬相年,卻見喬相年淡漠的抬起頭,眼底帶著幾分不解和一貫的寒霜,哪像半分笑過的樣子。
眾人又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喬祐年,而後帶著幾分嫌棄和縱容轉過頭,眼不見為淨。
像是在說,自家孩子撒個潑,還能不要了不成?
喬祐年:“...”
他雙拳緊握,牙關緊咬,喬,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