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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鶯在縣令府又待了七日,這七日過得還算舒坦,偶爾霍霆山會命女婢請她一同用膳,但隻是用膳罷了,用完膳也不拘她去哪兒。
在第三日時,之前裴鶯委托出售宅子的駔儈傳來消息,有買家看中了。
孟宅是二進的宅子,保存完好,坐落地點亦不錯,是不愁賣的,買方顯然也知曉這個道理,故而沒有壓價,爽快成交了。
扣除給予駔儈的抽成後,裴鶯拿到了二十五兩銀子。
第六日下午時,霍霆山就和裴鶯說了,明日要啟程離開北川縣。故而翌日用完朝食後,裴鶯和孟靈兒被請上了馬車。
“娘親,我們要去哪兒?”孟靈兒坐在裴鶯身旁,腦袋挨在裴鶯的肩膀上。
“可能會南下,也可能是去旁邊的並州,反正不會回幽州。”裴鶯看向窗牗外,幃簾卷起,能看到不遠處騎著馬的霍霆山。
他的坐騎烏夜換上了高橋馬鞍和馬鐙,霍霆山麵色舒展,騎著烏夜來來回回地走了幾圈,顯然是滿意極了。
對比起霍霆山的內斂,熊茂和秦洋等武將的情緒則要外放許多。
熊茂激動得麵紅耳赤,他接過衛兵遞來的長刀,先是右手拿住,然後示意衛兵將另一把劍也拿來,一手一把兵器,騎著馬在道上跑了個來回:“大將軍,暢快!”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霍霆山看著滿街撒野的下屬們,很是理解他們此刻飛揚的心情。
武裝上這兩樣神器的騎兵,說是如虎添翼也不為過。雖說神器遲早被彆人知曉,但擁有先機,足矣。
霍霆山:“行了,出發吧。”
大軍出發。
行軍打仗,其實也是走的官道,大軍浩浩蕩蕩出行,百姓避讓。
裴鶯猜測不錯,霍霆山這支軍隊在南下。幾乎一個白日都在行軍,待金烏西墜,大軍才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兩個多時辰前才將一個郡縣拋在後方,還未到下一個郡縣,大軍隻能在野外紮營。
野外紮營有講究,方型營陣,主帥居中,營中要有營,隊中要有隊,彼此聯係,便於支援。
此刻最中央的主帳已架起,霍霆山和一眾武將、幕僚皆在其中。
眾人圍案而坐,案上鋪著一張羊皮地圖。
“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我們這一路走來竟沒有遇到一次大規模的阻擊。”熊茂對公孫良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們是幽州軍,按理說無天子召令是不能離開幽州的,否則那便是心懷不軌,蓄意謀反。
彆州守軍對待這等“逆賊”可直接起兵誅殺,甚至一路打到他們大本營也屬於出師有名。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冀州牧袁丁病危,加之冀州內有爆發了一場起義。
起義近些年很尋常,楚皇室奢糜腐化,趙天子昏庸寵幸宦官,外戚與宦官黨羽的鬥爭日益嚴重,致使朝□□敗。
最近兩年更是起義不斷,數月一次小規模起義,一年一次大起義。
但此番在冀州爆發的起義規模前所未有的大,起義軍最初在廣平郡以藍巾為信,暗地裡拉幫結派,在冀州守軍不及防時迅速壯大,又波及周圍郡縣,最後事情掩不住時,世人才震驚地發現光是冀州內的起義軍,竟高達十萬餘人。
冀州牧袁丁又驚又怒,據說患了風寒還親率冀州軍迎敵,未曾想冀州軍內有起義軍的細作,在袁丁迎戰時於背後給了他一支冷箭。
主帥袁丁當場墜馬,冀州守軍士氣大敗,铩羽而歸,後又被士氣高漲的起義軍連占冀州數城。
趙天子聞訊大怒,接納朝中提案封黃木勇為護國大將軍,撥出朝中部分守軍,命其速速領兵前往冀州鎮壓亂民,同時傳信斥責冀州牧袁丁,命袁丁將兵權交予黃木勇。
袁丁在冀州盤踞多年,自是不肯輕易將兵權交於一個外來人,他的部下亦不服黃木勇這個外將。
奈何袁丁身受重傷,冀州群龍無首,而黃木勇手上雖有朝廷兵馬,但數量不多,難壓冀州軍。
雙方僵持不下給了起義軍可趁之機,藍巾軍勢如猛虎,再度拿下冀州數城。袁丁和黃木勇見勢不妙,暫且放下矛盾聯手對抗藍巾軍。
然而為時已晚,藍巾軍如同一頭不知飽腹為何物的饕餮,在連接拿下數城之後,規模充氣似的壯大了許多。
哪怕袁丁和黃木勇手上所有兵馬加起來,都不一定能擊潰士飽馬騰的藍巾軍。
霍霆山的幽州軍,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打著增援的旗號南下冀州。
“公孫先生,此番冀州之行可會碰上其他州之人?若是碰上了,該如何是好?”沙英皺眉。
公孫良摸了摸羊胡子:“十有八.九會碰上。冀州北靠幽州,西倚並州,南邊又和青州、兊州與司州等接壤。不止我們幽州,其他州之前亦在觀望,隻待時機成熟。至於碰上了該如何是好,到時隨機應變就是。”
什麼才是時機成熟?
自然是冀州和朝廷的組合軍與藍巾軍耗得差不多,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誰都想當漁翁。
先前幽州軍一直在北川縣停留,既是等時機,等形勢變得愈發嚴重,也是等馬鞍與馬鐙造出來。
如今時機成熟,神器也送至前線。
萬事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