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山和一眾下屬商議時,距離此地不遠的營帳內,裴鶯正在整理自己和女兒的行囊。
大抵孟靈兒從未乘過如此長時間的馬車,待傍晚下車後,小姑娘吐得七葷八素,麵如金紙,半條命幾乎都要去了。
裴鶯看得心疼,待營帳一搭好,忙讓女兒躺著,自己將整理行囊之事包辦了。
孟靈兒直挺挺地躺著,兩眼發黑:“娘親,我好難受啊,天旋地轉……”
裴鶯摸摸女兒的小臉蛋:“好好歇著就不暈了,我待會兒出去轉轉,看能不能討些熱水回來。”
這個時代行軍大多吃的都是糗飯,用小米製成,但畢竟是乾糧,乾巴巴的,口感很一般。
孟靈兒看著臉色紅暈的母親,眼露羨慕:“如果我的體魄像娘親一樣康健就好了。”
裴鶯笑了笑:“囡囡平日多吃些,不可挑食。”
雖然和孟靈兒相處的時間半個月未到,但裴鶯發現這個時代的女兒在某些方麵,和現代的簡直一個樣,比如都有挑嘴的毛病。
飯量小還挑嘴,小姑娘偏瘦。
不過她的體魄確實不錯,很少生病,不暈車也不暈船。
孟靈兒把臉埋進錦被裡,“以後不會了挑食了。”
以前挑食是有本錢,雙親寵著,家裡吃喝不愁。如今寄人籬下,那蠻子對母親有那等心思,她可不能連累母親被抓到痛處。
“靈兒好生歇著,我出去一趟。”裴鶯給女兒蓋好錦被後,起身往外麵走。
即將要出營帳時,似想起什麼,裴鶯折回來,拿起帷帽戴上再出去。
安營紮住後,士兵們進入防禦狀態。如今非緊急戰時,火頭軍開始著手在地上挖地坑造飯。
營地中央的都是將領安營地,裴鶯一出來,頓時有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疑惑不解,有打量審視,也有興奮驚豔……
不過其中疑惑皆多,許多人都想不明白,大將軍為何要攜女郎同行,且還是一對母女,加上兩個伺候的女婢,共計四名女子。
之前彆說四個,行軍期間從未有女郎隨軍,連火頭軍裡負責烹飪的,也清一色是男兒。
裴鶯出來時,不遠處的衛兵聚在一起說小話。
“你們說,那位夫人和大將軍是何種關係?”
“雖然夫人戴著帷帽,但我觀其身姿出塵,多半是寵姬吧,而且據我所知大將軍在北川縣並無遠親,若非是舍不得丟下手的寵姬,作甚要帶在身旁?”
“俺瞧著倒不像寵姬,公孫先生和陳先生他們對這位夫人可恭敬嘞。在大軍出發前,俺還聽見沙屯長對他的人說切勿冒犯夫人和小娘子,否則軍杖伺候;若是情節嚴重者,斬立決。”
周圍齊齊抽了口涼氣。
“此話當真?”
“俺騙你們作甚,等著吧,俺覺得不久後上頭的人也會來通知了。”
眾人麵麵相覷,心裡越發好奇的同時,也暗自提醒自己不可冒犯。
裴鶯並不知將士們心中所想,她在辛錦的陪伴下去尋了火頭軍,討了份熱水。
水葫蘆裝滿,拿著頗為燙手,裴鶯見辛錦不時左右換手,便對她說:“辛錦,我來拿會兒吧。”
“不必勞煩夫人,奴自己拿便好。”辛錦見裴鶯依舊看著她,便笑道:“奴自幼有血氣不足的毛病,手腳易冰涼,如今拿著這水葫蘆倒是愜意。”
這時不遠處最大的營帳揭開,熊茂等武將相繼走出。
火頭軍所在之處和裴鶯的營帳在兩個方向,如今她要回去,必須越過主帳。
辛錦見裴鶯怯步,低聲道:“夫人不如從後方繞過去。”
裴鶯眸子一亮:“辛錦說得是。”
心情立馬變得歡快,裴鶯抬步欲走,那邊率先離了主帳的熊茂眼尖看見裴鶯:“裴夫人方才是往火頭軍那兒去了?可是缺些什麼?”
他嗓門大,周圍一圈人都聽見了。
裴鶯閉了閉眼,但對方是好心,她無法不應,隻得往那邊走:“息女暈車,我去討了些熱水。”
熊茂正要說話,此時霍霆山卻從主帳裡走出來,對裴鶯說:“待會兒夫人和令媛一同來我這邊用夕食吧。”
裴鶯婉拒道:“謝過將軍好意,不過息女舟車勞頓,身體頗為不適,我得照看她,就不過去了。”
“照料令媛之事交給女婢去辦就是,若是這點小事都需夫人親力親為,要她們何用?”霍霆山的目光投向裴鶯身旁的辛錦,看得後者直俯首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