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金梧秋見狀,十分警惕的向後退了幾步,在梳妝台旁站定,手背在身後,悄悄的摸到了房中的一處機關引線,防備的盯著緩緩靠近的他。
祁昭在離她兩步遠處停下,問她:
“說好的事,為何變卦?”
金梧秋耐著性子:“理由我說過了。”
祁昭雙手抱胸,原地踱步:“就因為怕麻煩?金老板膽子這麼小嗎?”
金梧秋沉默以對,黑白分明的眸中儘是防備,與昨夜的熱情判若兩人,祁昭絲毫不懷疑,隻要自己再上前一步,她立刻便會開啟手底下的機關,毫不心軟。
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這女子當真無情。
祁昭神色微黯,向後退去:
“如金老板所知,我出身隴州謝氏,父親是族長卻無奈早亡,母親孝期未滿便改嫁給我叔父,我寄人籬下在叔父家長大。”
祁昭邊說邊退,很快又退回了床沿坐下。
不知他怎麼突然說起了身世,金梧秋直覺有詐,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祁昭幽幽歎息:
“叔父怕我與堂弟爭族長之位,竟聯合我母親對我下毒,被我識破後仍不死心,又找人引我妻子出牆算計我……”
“你妻子不是病死的嗎?”金梧秋見他神情憂傷,不似作假,但還是對他突然跟自己說家族隱秘事的動機有所懷疑。
祁昭淒然:
“之所以與金老板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我謝家子孫對伴侶向來忠貞不二,至死不渝,隻是有時會遇人不淑……”
金梧秋越聽越糊塗,什麼忠貞不二至死不渝,你要真這麼想,那來京城應聘人家的夫郎乾嘛?
還遇人不淑,他指誰呢?
“我且問你,昨夜你我已有夫妻之實,你認是不認?”祁昭哀怨問。
這語氣讓金梧秋寒毛直豎,我認你個花開富貴!
“什麼夫妻?就咱倆這關係,撐死了算露水姻緣,你是不是……”
金梧秋的聲音戛然而止,被男人接下來的舉動嚇得忘了呼吸,她眼睜睜的看著男人極其乾脆利落的從前襟裡抽出一把匕首,半點不帶猶豫戳進他自己的心房,身子向後倒去。
金梧秋傻眼了,情不自禁向前走了兩步,但理智告訴她整件事不對,直到她親眼看見男人被匕首刺入的心口處漸漸泛出殷紅。
那是……血吧?
真刺了!
饒是金梧秋再怎麼冷靜自持,這一刻也不禁慌了神,急急忙忙的撲過去。
“喂大哥,你來真的?”
金梧秋手腳並用爬上床,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具屍體,誰知她剛湊過去,就覺眼前一座大山騰起,以不可擋之勢向她壓來,儘管金梧秋立刻反應過來想跑,卻早已失了先機,被死死的壓製住了。
“你騙我的?”
金梧秋一邊反抗一邊指責,語氣倒聽不出有多憤怒,反倒還像是鬆了口氣,大概覺得被騙總比房裡真死個人要好吧。
這人可真是好心機。
先是編排一些狗血的家族隱秘讓金梧秋疑惑分心,再驀然對自己動手,讓金梧秋來不及思考,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祁昭將金梧秋不住撲騰的雙手壓過頭頂,再將她整個人向上提了提,省得她不斷反抗的腳後跟撞到硬邦邦的床框上。
確定她再怎麼掙紮也不會受傷後,才有時間好好說話:
“金老板心地還是很善良的,不然我也騙不到。”
金梧秋已經感受到兩人之間力量的懸殊,她使出吃奶的勁兒也無法撼動對方分毫,再費力氣也是枉然,乾脆躺平,不做無畏的努力。
目光掃過他胸前的那攤殷紅,哪裡是什麼血跡,分明就是顏料,金梧秋被自己蠢哭。
“現在小孩兒的玩具做得真是精巧,我今早剛從市集買的,雖說不太適合孩子玩耍,但對我等大人來說卻是正好,你說呢?”
祁昭將那把沾著顏料可伸縮的匕首送到金梧秋麵前展示,成功收獲一枚白眼。
“讓我起來。”金梧秋沒好氣的說。
祁昭抬頭看了一眼床帳四周:“這床上不會也有什麼機關吧?”
金梧秋冷哼:“托你的福,這床下午才送來,還沒來得及裝。”
“嘖,好好的床裝什麼機關呀?”
祁昭說完便爽快的卸了力氣,讓金梧秋好生坐起,中途他試圖攙扶,卻被無情的打手拒絕。
“有什麼法子?總會遇到幾個心懷不軌的壞人。”
就好比眼前這個!要是床上裝了機關,金梧秋就能讓他裝死變真死!還需要在這兒跟他費什麼口舌?
祁昭仿似沒聽懂她的指桑罵槐,反倒抓住另一個重點:
“曾有人摸進你房間行刺?”
金梧秋沒做聲,見他擋在床沿,自己反正也下不去床,乾脆把兩隻大迎枕都拖到自己身後墊著,舒舒服服的靠上。
“行什麼刺?我又不是皇帝!不過幾個小家賊罷了。”金梧秋悠悠的說。
祁昭說:“皇帝可不會讓人直接摸到寢宮裡的。”
金梧秋聽他說起皇宮,這才想起這人的身份,頭疼的說:
“皇帝的事我自然沒有謝公子清楚,先前並非說笑,你我萍水相逢無冤無仇,何不好聚好散。今後若有緣再見,還能把酒言歡,共敘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