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霧重,他沒再多說,低聲道:“我是這裡的村長,村子好久沒來外鄉人,隻收拾出一個房間,頂多住三個人,其餘人…咳咳,保民,你帶著他們回家趕緊休息吧。”
王保民看向六人:“誰去我那?”
大家麵麵相覷。片刻,沈笑笑問道:“村長爺爺,房間裡是一張床嗎?”
村長點頭。
沈笑笑走到薑厭旁邊:“姐姐,你和我們一起怎麼樣?”
一邊說著,她一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歡歡。
薑厭無所謂:“好啊。”
於是分配就定了下來,三個女生住村長家,三個男生住王保民的家裡。
村長提著那盞搖搖晃晃的煤油燈,轉身朝屋裡走去。沈笑笑連忙跟上,見兩人走得慢,她還催促了兩聲,“快點啦,我都要站著睡過去了。”
村長給三人送進房間後,叮囑了幾句夜裡風大記得關窗,便離開了。
屋內一片漆黑。
沈笑笑摸索著打開手電,照了照房間。這個房間很是老舊,說是收拾過,其實牆角和燈旁都滿是蜘蛛網,屋子裡還有一股讓人難受的味道,很像放久了的白肉發膩發酸的味兒。
“姐,還開燈嗎?”沈笑笑大致看完屋子後,問沈歡歡,“也不知道頭頂這燈還能不能用,燈罩都發黴發黑了。”
沈歡歡搖了搖頭:“算了,老人家大概心疼電,剛才還點著油燈呢。”
沈笑笑聳肩:“也是哎,那油燈可真有年代感。”
說完,三人再次用手電大致照了照房間,沒發現什麼不妥後,沈笑笑打了個哈欠,坐在了床上。
沈歡歡:“趕緊睡吧,已經很晚了。”
沈笑笑應了聲,關掉手電,爬上床窩在了牆邊。她讓出了兩人的位置,“我實在忍不住了,先睡了。”
“你們也趕緊睡啊。”
大概是真的困極,沈笑笑窩在那裡後,很快就沒了聲。沈歡歡有些無奈地上前,把被子給沈笑笑蓋好,又關了直播。
忙完這些,她看向薑厭,商量道:“你在最外側睡可以嗎?笑笑睡覺不老實,喜歡踹人。”
“可以。”薑厭點頭。
兩人摸著黑簡單洗漱了一下,先後上了床。
薑厭剛躺好,屋外就刮起一陣大風,不知道什麼東西被吹得站不穩腳,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她順著窗簾縫隙往外看去,白茫茫一片,就像雪。
也像雙胞胎姐妹的膚色。
沈歡歡有些睡不著,她翻了兩次身後,劃開手機,透過手機屏微弱的光亮去看周圍,結果發現薑厭正在看自己。
一眨不眨的,像是在看什麼新奇玩意。
沈歡歡小聲:“在看什麼?”
薑厭:“你的膚色,像雪花。”
沈歡歡辨認了下薑厭的神色,輕聲道:“我和笑笑的直播間,叫白化。”說完,她很突然地笑了下,“我很喜歡雪,謝謝。”
薑厭神色不變:“不客氣。”
沈歡歡有些局促地抿了下唇,“沒嚇到你就好,”她小聲問薑厭:“你是剛注冊的通靈師嗎?以前沒在網站上見過你。”
薑厭心想自己沒有注冊過,也根本不是通靈師,但她還是“嗯”了一聲。
沈歡歡:“笑笑性格比較大大咧咧,本來應該討論一下怎麼睡的,結果她挑了床裡側先睡了…下次你先挑吧。”
薑厭對視上沈歡歡:“最外側不是更容易跑嗎?”
沈歡歡微微一愣,片刻,她發出有些悶的笑:“也是。”
笑完,她輕聲催促:“趕緊睡吧,明天還要查這裡能量紊亂的原因,這幾天我和笑笑會儘量帶著你行動的。”
薑厭想了一會兒,正想旁敲側擊一下怎麼調查,卻聽到身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她扭頭看去,對方已經睡得很沉了。
薑厭也跟著閉眼睡去。
半小時後,薑厭忽然睜開了雙眼。
大概是因為白天睡了太多,她一直沒醞釀出睡意,結果就在剛才,她聽到了水聲。
那聲音起初很像涓涓的細流在山間流淌,但由於水道越來越多,細流逐漸分成無數更加細小的分支,最終在某一點,悄然墜落於地。
——“滴答。”
為了參加這個節目,薑厭看了幾本恐怖小說,她幾乎立刻就想到“天花板上的狗”那個故事。
孤身在家的女子因為夜晚莫名的水聲,而驚恐地把手伸向床下。每一次,她深愛的狗都會舔舐她的掌心,女子在不斷的舔舐中感受到安撫的力量,然而第二天清晨,她在天花板上看到了早已被吊死的,鮮血流乾的狗。
所以現在的水聲也會是血嗎?
薑厭的眼珠緩緩轉動,窗外的霧已經散去了,巨大的月亮高高掛在樹枝上,冷色的光落在屋內,屋內的一切都像被罩了層紗。
她先是看向了左側。沈歡歡與沈笑笑都在床上,胸腔起伏平穩,明顯還活著。
所以水聲不是她們的血。
那麼床下會有躲著的“狗”嗎?
薑厭沉默片刻,把手垂向了床底。
“………”
的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