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初夏,氣溫反反複複,或冷或熱,讓人每天都在穿衣跟減衣的動作裡迷惑。
阮愫今日不幸穿得有點少,在5A級寫字樓冷氣充足的高層辦公室裡,渾身皮膚都被凍得直起雞皮疙瘩。
“Miss Ruan,我覺得你的履曆還不太豐富,恐怕不能進入我們公司實習……”
女麵試官像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一樣審視阮愫,短暫的時間過去後,判定她這樣的女大學生根本不值錢,正要生硬又不失禮貌的拒絕她,放在桌上的電話響起。
“喂,韓總,是,她正在這兒,很有才華,對,北城外經貿的大三學生,專業課GPA排名學校第一,外貌也好,很有氣質,很適合我們的投行形象,知道了,好的……好的,等她入職後,我一定親自帶她。”
放下聽筒,女麵試官先前冷豔的嘴臉忽然一下全變了。
搽著迪奧藍金766號玫紅色的大紅唇綻開,衝阮愫笑得無比親切。
“Miss Ruan, Congratulation,you got the offer.”
把一身高定職業套裝穿出女王風範的她現在親昵得像個鄰家姐姐,自來熟的對阮愫說了一句英文。
幾分鐘前,她板臉正要拒絕阮愫的事情,她全都忘記了。
“這個實習職位我們已經被決定給你了,下周一你就可以來上班,工位牌會在今天就做好。”
以為阮愫沒聽清,她又用中文,字正腔圓的說了一次。
阮愫一直冷清的臉沒有任何喜色。
她知道為何對方會改變主意,因為那通電話,本來她是要被拒的。
想了想之後,“謝謝。”阮愫說。
“下禮拜見。”女麵試官說。
“下禮拜見。”阮愫起身,要離開前,女麵試官又說,“替我問蘇公子好。”
“好。”阮愫點頭。
*
阮素坐電梯走出這家頂級投行,到了樓下,手機響起。
是阮愫的男朋友蘇禹初打來的。
他用一如既往的懶聲問:“你麵試完了嗎?”說話模糊不清,估計嘴裡還叼著煙。
阮愫回答:“完了。”
蘇禹初說:“那你趕緊坐個車過來,我們在鯨落島嶼,今天我做東,請人吃飯。”
阮愫猶豫了半天,道:“我還有篇論文沒寫完,期末了,教授催得緊。”
“什麼教授,外經貿哪個教授我不認識,誰敢掛你學分,我讓他永遠升不了教授職稱。”蘇禹初一如既往的蠻橫。
停了停,他又說:“亞旗那兒的實習我今天給你關照過了,他們準讓你去。你是不是傻,去應聘也不先給我打個招呼,要是我提前開過口,人還需要你經過層層麵試去辦公室應聘?你是不是就是太閒了,下雨天傻兮兮的擠地鐵去被人涮,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所以,適才在亞旗的市場部總監辦公室裡,阮愫參加麵試,臨被刷下來的時候,那個女總監接了個上司的電話,立刻就改口誇阮愫,決定把offer給阮愫了。
全是因為蘇禹初讓這個韓總打了這通電話。
換句話說,這個實習機會是蘇禹初給阮愫的。
阮愫適才在心裡就有這種認知,現在跟蘇禹初通話,更是得到了百分百的應證。
想也是,這種萬裡挑一的實習機會,怎麼會輪到她這種完全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人呢。
在北城這座城裡,如果有蘇禹初這樣的一個有著顯赫家世的男朋友,不管做什麼,都會成功。
阮愫輕聲:“我隻是試一試,沒想過真的要進他們投行。暑假我媽讓我回去找實習。”
蘇禹初咬著煙,不耐煩道:“行,彆說了,都是小事,你就在那兒站著彆動,我讓陳喬來接你。”
“不用了。”阮愫說。陳喬是蘇禹初的司機,負責給蘇禹初開車,一般最次得開幻影,蘇禹初從不坐魅影。
從小門小戶的家庭裡走出來的阮愫坐不慣這些車。“我真不想去。我論文真的沒寫完。”
蘇禹初火氣上來了,落重語調跟她說:“阮愫,我哥們兒今天從西邊回來,我讓所有人來給他接風,你不來就是對我哥們兒不尊重,也是對我不尊重。你必須得給我來。”
阮愫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她問:“你哪個從西邊回來的哥們兒?”
“古皓白。你上次不是見過嗎?當時給你介紹,你還小家子氣得連話都不敢跟人家說一句。”
蘇禹初覺得阮愫這人挺不靈光的,他跟她在一起,應該也就圖她長得漂亮了。
“你還在亞旗樓下?我讓陳喬馬上過來。”他嘟噥著要安排她。
“我坐地鐵來,這邊現在下班高峰,有點堵。”阮愫說。
“那行,你打扮好一點。六點正式開晚飯。”蘇禹初叮嚀了一句。
阮愫嗯了一聲,對著寫字樓的玻璃牆照了一下自己,現在是五點一刻了,還有四十五分鐘。
她肯定來不及回宿舍去換衣服。
她隻能將就自己現在身上這身衣服去。
外麵在下雨,阮愫撐傘走進雨裡,去了地鐵站。
*
鯨落島嶼在北城的東郊,是一個私密性極好的隻對專門的會員製顧客開放的夜店。
阮愫到的時候,門口的侍應見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裙,還以為她來錯地方了。
“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我找蘇禹初。”阮愫回答。
“請問有邀請函嗎?”
“邀請函?他忘記給我了。”
今晚在裡麵設局的人是蘇禹初,北城最出名的浪蕩公子哥,在鯨落長年累月的定著他們的最大卡座,今晚更是豪氣的花錢包下了全場。
從下午三點開始,拿著邀請函進去的,除了跟蘇禹初一樣的豪門公子,就是打扮新潮又矜貴的豔麗女郎。
現在,這個穿著黑色辦公室套裙,紮著獨馬尾的女人,應該是想要進去,蹭這幫貴公子的大卡,找蘇禹初幫忙,替她辦業務,衝業績。
以往就總有這樣的人,知道蘇禹初是鯨落的頂級VIP,時常就報他的名字,想蹭他的卡進去找他,做他的生意,都知道他有錢。
“小姐,如果沒有邀請函,是不能進去的,今晚有貴客在這裡包場。”侍應把阮愫當成出來跑業務的女上班族了。
阮愫氣得給蘇禹初打電話,電話打了兩次,蘇禹初也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