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揚趕時間,往停車的方向走。
助理跟在他身後:“清源山的項目五月底招投標,雖然那位領導更喜歡華行出的方案,但項目最終歸誰還是要看招標結果。”
“剛電梯裡的那位,”助理頓了下,如實道,“我上午在宋章鳴辦公室見過,區領導不喜歡的庭院景觀是她做的。”
周斯揚合上手裡的合同遞給他:“讓下麵人背鍋,故意說給你聽的。”
“方案從宋章鳴手裡過,所有細節都是他肯定的。”
助理也知道這個道理,點頭:“是。”
想了想又說:“宋章鳴扣了方案二組所有人這個月的獎金。”
設計院每月的錢,項目分成占比非常大,沒有獎金,乾巴巴的基礎工資沒多少。
“剛剛那個夏燭被扣了一個季度的。”助理說。
特助的專業素養,見過一次的人,都會記得名字。
周斯揚眼鏡摘下來,捏了下鼻骨,略微皺眉,聲線略沉:“獎金給他們補上。”
高層犯的錯,沒必要克扣下麵人的錢。
聲落,拉門準備上車,手機突兀地響起鈴聲。
這電話是私人號碼,能打過來的隻有家人,周斯揚往旁側兩步,接起來。
是他的姑姑周青。
女人無比張揚的聲音:“我的大侄子,結婚的事兒考慮得怎麼樣?”
周斯揚按了按眉心,語氣並不怎麼親切:“不結。”
聽到這話,周青嘖了下,換了隻手:“你爸媽馬上就從國外回來了,你不結,我怎麼跟他們交代?”
中寧設計隸屬周文集團,周家家族企業,爺爺輩是建國初期乾實業的,周斯揚創業時單乾了兩年,做出點名堂後被他爸強行把公司並在了周家集團旗下。
“而且你都三十了,”周青苦口婆心,“也該結婚了。”
周斯揚單手撐著車尾:“您五十了,不也沒結。”
“我那是離了,你能跟我比?”
“反正我不管,你快點找女朋友,要不我給你找聯姻了,”周青咕噥,“當時為了不讓你爸媽鬨離婚,我騙他倆說你要給他們生孫子來著。”
“現在他們人要回來了,你連個老婆都沒有,知道我是騙他們的怎麼辦......”
周斯揚頭痛:“我就是現在結,也變不出來個孩子。”
“那我知道,”周青語調微揚,“但結了總比不結強。”
“結了沒準明年就能生。”
“......”
他這姑姑結兩次離兩次,自己自由得狠,愛給彆人當紅娘。
電話掛斷,周斯揚抬眸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助理:“我爸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助理低頭對日程表:“下個月中旬。”
“您還有時間結。”他補充。
周斯揚麵無波瀾看他。
“......”
助理繃唇,低頭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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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燭覺得這幾天真是倒黴透了,周三重新改的圖,周五再次被返工。
被聯係叫回公司改方案時,她正跟著副組長在工地彙報,壓著安全帽往旁邊走了兩步,聽到同事傳達的話,血壓幾乎要升高。
道路兩側的綠化帶有規範限製,對方卻非要額外加寬兩米,有病一樣。
“做不了,不符合施工規範。”夏燭強調。
同事語氣跟她一樣為難:“我當然知道,但他們公司來人了,我真服了,坐我旁邊指揮我改。”
那公司老板暴發戶,隻是有錢,專業知識屁都不懂。
“怎麼可能讓他們指揮??”安全帽都壓不住夏燭的頭痛,“改的東西做不了,最後還是要扣咱們的錢。”
“草了,就是說呢!”同事也氣。
相關道路規劃是夏燭跟施工部對接的,彙報完,跟著組長回來,她連飯都沒顧得上吃,直接找到上午跟她打過電話的同事。
同事還在電腦前改他那CAD。
夏燭氣喘籲籲走過去。
同事看到她,又是一句國罵:“挺到中午才走,就說綠化帶太窄,讓咱們想辦法解決,我去哪門子給他解決,說一萬遍了,國家不讓這樣修。”
夏燭拉椅子坐下,擰開手上的礦泉水,喝了兩口,對著同事電腦上的施工圖,核對原先的設計方案。
“停車場前麵兩排磚改掉,做露出型的花壇,多出來的那部分寬度給他算進去,然後往上虛報一點。”
“這樣行嗎?”同事問。
夏燭礦泉水放一邊:“不行也得行,先這麼給他改吧。”
“那所有圖都要重新調,他們說今天晚上十二點前就要。”
夏燭想到了,轉身,認命地開一旁的電腦:“改吧,我跟你們一起改。”
整一下午,她都在施工組和方案組之間往返,畫施工圖的人現在不夠,她隻能暫時放下手邊的活去幫忙,晚上六點,終於改的剩最後兩張。
工程部的那個同事老婆生病,得去醫院陪護,夏燭沒辦法,把最後兩張圖拷走,回自己那層改。
一張CAD兩個小時,十點之前差不多能改完。
晚上九點半,最後一張圖還剩點沒調整完,她端著水杯站起來,卻眼前一白,撐著座椅站穩,緩了兩秒,感覺到手抖才意識到可能是低血糖。
從中午到現在沒吃東西,隻喝了兩杯咖啡。
本來不用這麼拚,但她想快點成長,往上走走,不做底層畫圖狗,所以這個季度有兩個項目她都主動找組長攬下來,做甲方包括施工部的對接。
她低頭看了眼時間,水杯放下,想著把東西拷回去再改,住的地方離公司不近,真改到十二點,地鐵都沒了。
拔u盤,關電腦,提上包往電梯間走,剛下到一樓,手機上來了電話,是在醫院值班的朋友林冉:“我剛去樓上科室,幫你把體檢單取回來了。”
夏燭正翻包找鑰匙,沒注意林冉的語氣:“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