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兩人一起從樓上下來,電梯按了負二,通中寧的地下車庫。
夏燭知道中寧負二層車庫有一整片區域都是周斯揚的,但不知道他有那麼多車。
總共停了……她視線掃過去,數了下,總共停了十輛,車型包括但不僅限於SUV,山地越野,正常轎車……還有一輛純黑色的超跑。
好的,有錢人的快樂她想象不到。
她連夢寐以求的小衣帽間都沒有,這人已經發展到“停車間”了。
周斯揚帶著她繞到一輛深灰色的轎跑前,夏燭拉車門時電話響,她衝周斯揚點點手裡的手機,示意他自己接個電話。
周斯揚點頭,鬆了門把,站在車邊等她。
夏慶元的電話,夏燭沒走太遠,就站在車前接,停車場安靜,無論是她還是聽筒裡的聲音飄出來,都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周斯揚的耳朵裡。
起先聊了兩句還正常,後麵話鋒一轉,提到她的妹妹,夏慶元電話裡的意思是下周末和她媽媽一起帶她妹妹去臨省幾天,逗留一個周末,泡個溫泉,再賞賞景色。
雖然離得遠,但夏慶元聲音大,這話斷斷續續,還是被周斯揚聽了個完全。
他略微抬眸,目光從手機屏揚起,落到車前女孩兒的身上。
她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或者失落,食指伸出,無意識地點著他車的前標,聽著夏慶元說話,片刻後,電話掛掉,盯著屏幕看了兩眼,按滅,走過來。
手搭上車把,看一側的周斯揚,臉上表情有點茫然:“不走嗎?”
周斯揚目光從她臉上收走。
這車密封性好,車門一關,所有雜音都被關在外麵,車裡很安靜。
夏燭扣好安全帶,安穩坐好,接著聽到手從藍牙上撤下來的人問她:“你爸媽周末要去河山?”
夏慶元嗓門那麼大,周斯揚聽到了,夏燭並不意外。
她搓了搓安全帶,點頭:“嗯。”
“沒叫上你一起?”周斯揚話問得直白。
夏燭輕微一怔,片刻後搖頭,笑了笑:“我妹妹身體有點問題,這段時間心情不好,鬨著要出去,爸媽想帶她去散心。”
周斯揚點頭,想起自己在公司樓下撿到夏燭那天。
她那天貌似心情也不好,蹲在石階旁邊哭了整整三分鐘,身上的T恤布料單薄,肩膀處被濺濕了一大片。
“你比你妹妹大幾歲?”周斯揚又問。
夏燭目光從遠處收回來:“兩歲多,不到三歲。”
周斯揚掛檔,打了方向,車從停車位開出去,走的負二最西側的通道,一路順暢,沒有另外的車。
他目光往後視鏡掃了下,副駕駛的人肩膀抵在車窗,和剛剛通電話時一樣,臉上並無喜悲,很安靜,但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個孩子的家庭,父母大多會給年少的更多關照,更何況是在小的那個還生病的情況下。
周斯揚目光收回來,偏眸看了眼手機導航提供的地址,車子一路往前,沒在這個話題再多停留。
半小時後,車子在會所的地下車庫停下,夏燭跟在周斯揚身後,乘電梯一起,去往三樓包間。
清潭最大的商務會所,正經的那種,三樓最東側的包房,是能容納二三十人的大套間。
夏燭跟著周斯揚還沒走近,已經聽到了從裡傳來的喧鬨聲,說笑、歡呼此起彼伏。
她微微愣神,繼而聽到走在身邊的周斯揚問她:“怎麼?”
夏燭摸摸頭發,目光從閉著的包廂門落回來,有點尷尬的:“我以為你們有錢人……”
“不會這麼活潑?”周斯揚接話。
夏燭的想法被周斯揚戳破,不太好意思地戳戳眉心,回答:“昂……”
“那你想錯了,”男人絲毫不在意,提醒,“你沒看過我爸?”
夏燭茫然望他。
周斯揚走在前麵,幫她隔開服務生推過來的酒車:“他穿沙灘褲去談生意,被門口不認識的保安轟出來過。”
“說他著裝不整齊?”夏燭猜測。
周斯揚回眼望她,輕笑:“沙灘褲後麵破了個洞,被人以為耍流氓。”
夏燭:………
他老人家知道您在外麵這麼講他的笑話嗎。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包房門口。
包房的門沒關嚴,露了條縫,剛離八丈遠就聽見的叫喊聲比剛才更清晰了,其中數程煜非聲音最大,明顯喝了酒,亢奮不已。
他吆喝的語調越來越高,貌似是在往房間口走:“喲嗬,剛說來晚怎麼懲罰來著?結伴而行的得互相嘴一個是不是!沒結伴的就得從局裡挑一個!”
下麵頓時有人附和——
“是!!”
“就算來的是倆男的也得親!”
“媽的,是周斯揚就好了,老子好想看他跟人親。”
“老虎頭上拔毛你不想活了?”
“草,這是咱每一次局上的規矩,不湊著這機會你什麼時候能看到周斯揚和女人來?”
……
離得近,每一句應和聲都分外清楚,夏燭手心冒汗,程煜非愈來愈近的腳步聲簡直像催命符。
還沒等她做好心理準備,身前的門已經被人拉開了。
再接著就是程煜非的一聲“草”和看到他們兩人後五彩繽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