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二十天,幾乎每天都有秀女落選出宮,到第二十一天的時候,秀女總數已經隻剩下了七十人,後麵十天林林總總淘汰了二十五人,最終隻剩下了三十八人被選中入了後宮,另外還選了七人進了寧壽宮。
被選中的三十八人暫時也沒有名分,甚至連住所都沒定下,而是一起擠在了儲秀宮裡。
隻有等到皇帝宣召侍寢後,才會根據皇帝的滿意程度定下各自的位份。
儲秀宮本就不算特彆大,房間也不多,所以阿沅這次沒能住上雙人間,而是住上了大通鋪,那些大通鋪瞧著都挺新,也不是什麼好木頭,顯然是為了這次選秀新造的。
拎著小包袱進了屋子,幾個人都沒什麼心情寒暄。
明明被選入了宮,可個個臉色沉沉,倒不似要去做娘娘,反倒瞧著要去上刑場。
大通鋪上被褥都鋪好了,阿沅選了個最靠牆的,將自己的小包袱放了下來,就聽見一個秀女帶著哭腔道:“我娘,我娘還等著我回去呢。”
“我也想我娘了……”
“嗚嗚嗚……”
頓時哭聲一片。
這些秀女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家裡自然沒那個銀子走關係,她們被選中後隻能上京參選,都以為自己隻是走個過場,誰能想到就這麼入選了呢?
阿沅剛想開口說‘彆哭了’,就聽見隔壁傳來了嚎啕大哭的聲音。
好家夥,比這屋的聲音還大。
緊接著其他屋也有哭聲傳了出來,阿沅趕緊捏著帕子掖了掖眼角,假模假樣的‘嚶嚶嚶’了幾聲,她總要合群才是。
許是宮人們對這樣的哭聲早有預料,一刻鐘後才有嬤嬤帶著一群小宮女進來了。
“快噤聲,都哭什麼?”
這一個月的教學讓這群秀女對嬤嬤有些心裡陰影,這一嗓子出來,頓時聲音就消失了,阿沅也就順勢放下了帕子。
“這裡是後宮,不是家裡的後院!”嬤嬤嚴厲地又斥責兩句:“惹了陛下的不喜,那便是你們的罪過,到時候傷及己身也就罷了,怕隻怕會禍及家人。”
一群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頓時更害怕了,臉色明顯變得蒼白。
見這群秀女們止住了哭泣,嬤嬤才給每個房間分配了四個小宮女,這些小宮女主要負責煮茶和梳頭,外頭院子裡還站著七八個小太監,這些小太監是沒資格入內殿伺候的,隻能在外頭做一些灑掃,提膳和拎水這方麵的活計。
另外,儲秀宮大門口還有個麵色嚴厲地老嬤嬤負責看門。
她以前也是教養嬤嬤,如今年歲大了才退下來看門,秀女她見識過很多,所以她到儲秀宮來既是養老,也是震懾,讓這群秀女彆在她跟前使什麼花花腸子。
有這麼些宮人在,這些剛入宮的秀女們也不敢哭了,一個個的挑選床鋪,先安置下來,然後等待命運的安排。
與此同時。
禦書房。
皇帝水琮正默默翻看著手中的冊子,周圍侍奉的宮人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整個禦書房格外的寂靜,隻有翻頁的聲音,麵前的禦案下方,則站著兩個中年嬤嬤,其中一個正是阿沅的教習方嬤嬤。
“選了三十八個?”水琮嗤笑一聲,將冊子隨手扔在禦案上:“人數倒是不少,不知道的還以為朕是那色中餓鬼呢。”
“陛下息怒。”宮人們瞬間全跪下了。
兩個嬤嬤也趴在地上,聲音顫抖著解釋道:“因著祖上的規矩,民間選秀名額都是有定數的,按理說該留下五十名秀女,可到底……”
“到底什麼?”
水琮一聽祖上規矩,微微蹙起的眉頭倒是鬆了些,隻是語氣依舊不大好。
“到底寧壽宮那邊也派了嬤嬤,也選了不少人,所以……所以才隻選了三十八名。”
感情這三十八人還算少的了。
水琮有些頭疼,這三十八個秀女沒有一點兒背景,無論是清流還是勳貴,給他帶來不了一點兒助力,這叫他如何能夠滿意。
想到寧壽宮裡住著的那些勳貴出身的太妃,再看看自己後宮這些平民之女。
要他如何能夠甘心?
他閉了閉眼,將心底的怒火慢慢壓抑了回去,終究又恢複到之前波瀾不驚的模樣,又重新拿起冊子,對著方嬤嬤點了點頭:“這些秀女中,最出色的是姑蘇林氏?”
“是。”方嬤嬤點頭。
不僅如此:“奴婢還查到,這林秀女還有一房遠房堂兄,如今正在揚州做巡鹽禦史。”
“哦?”水琮身子瞬間往前傾了傾。
沒想到竟還有個漏網之魚?
方嬤嬤有些緊張地捏了捏手指:“奴婢已經打探清楚了,這林秀女的父親是姑蘇縣學的教書先生,親母早亡,如今家中繼母當家,此次參加選秀也是這位繼母背著家人給報了名。”
“隻是……隻是她的母家與那位堂兄久不往來,恐怕……”
久不往來?
水琮重新翻開秀女冊子,第一頁就是姑蘇林氏的小像與資料。
不熟悉沒關係,既然是親戚,早晚都能熟悉起來。
既如此:“長安。”
“奴婢在。”一直跪在角落的大太監長安連忙走到禦案前方,跪到在兩個嬤嬤身邊。
“去查一查揚州的巡鹽禦史。”
“奴婢遵旨。”長安領命便起身悄悄出了禦書房。
而水琮重新翻看起秀女名冊來,從最前麵的阿沅看到最後一名秀女,已經有了巨大的差距,顯然,這林氏不僅很可能有個隱藏關係,還比後麵的秀女都優秀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