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皇帝跟前掛了號。
此時的她正看著幾個秀女在吵嘴,為了一桶水。
因著住的是大通鋪,一間房間隻有四個共用宮女,外麵院子裡也隻有八個公用小太監,所以日常生活上難免發生摩擦,譬如今日,就為了一桶熱水,隔壁兩個屋的秀女就吵起來了。
天雖然還沒太熱,但也暖和起來了,稍微動一動身上就會出汗。
都是愛美的年紀,睡得又是大通鋪,誰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上有異味,所以日常對水的需求就大了,八個小太監不停歇的打水運水,也供應不上三十多個小主的使用。
前幾天一個個還哭哭啼啼,想娘想家想故鄉,這幾天的大通鋪睡下來,這些人已經開始關注起什麼時候才能侍寢了。
畢竟隻有侍寢了,才能正式分宮,有屬於自己位份的份例和宮人。
阿沅主打一個心靜自然涼。
她雖不是多汗體質,但也不喜歡汗津津的感覺,想到這裡就有點後悔,當初怎麼就沒叫灰嬤嬤幫著配一方香體膏呢?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裝個X,告訴皇帝是她的先天體香。
失策啊失策……
可惜[尋醫問藥]技能的嬤嬤卡太少了,她得省著點用。
“林姑娘,要不要一起繡花?”就在阿沅愣神的時候,身後傳來小心翼翼地詢問聲。
阿沅回頭,來人是同樣隸屬於江南府湖州的秀女王靈惜,她手裡端著笸籮,麵色有些發紅,神情也有些緊張,似乎來詢問這一句,就已然用儘了全部的勇氣。
“好呀。”阿沅笑了笑,指了指桌對麵的圓凳:“來這兒坐吧,曬不到太陽,還能吹到風。”
王惜靈瞬間笑開了花,步伐都輕快些許,順著阿沅的手指,坐在阿沅對麵的圓凳上。
“王姑娘在繡帕子?”阿沅探頭看了眼王惜靈的繡繃,隻見上麵繡著一直活靈活現的兔子:“這是……月兔搗藥?”
“是。”
王惜靈摸了摸兔子:“我彆無所長,也就繡花能拿得出手。”
一起學習的一個月,她的課業頂多算能跟的上,與阿沅這樣各方麵都很出彩,差距還是很大的,那時候帶她們的嬤嬤曾隨口感歎一句‘有造化’,她便記在了心裡。
因想著都是江南府出身,若能熟識親近起來,日後在這深宮也能有個說話的人。
“莫要謙虛,王姑娘這手繡活稱得上出神入化。”
王惜靈麵頰微紅,她還沒被人這麼誇過呢。
見王惜靈埋著頭忙活,阿沅也有些坐不住了,找宮女要了個繡繃就開始繡荷包,用的花青,紺青等顏色的布料,繡的也是祥雲紋,蝙蝠紋這種簡單的紋路,等侍寢分宮後留著打賞宮人用。
想到打賞,阿沅放下繡繃,想到了那個傻白甜哥哥林瀚。
自從入選後她就一直待在宮裡,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裡,是已經回揚州讀書了?還是留在京城幫她整理嫁妝?
臨離開的前一晚,林瀚曾拿著一個嫁妝單子來給她過目,上麵有商鋪,有莊子,還有一百畝上好的水田,這些都是能生錢的金母雞,隻要好好經營,日後每年的產出就足夠她在宮內的花銷了。
更彆說林如海每年還會送銀子進宮來。
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爭寵,生下皇子,為他的官途和林家的未來做大靠山。
“都站到牆角跟去。”
隨著一聲悶響,緊接著響起的是看門老嬤嬤地訓斥聲,屋外的吵架聲瞬間消失。
而屋內的秀女們身子也僵住了,阿沅也捏著針,好半晌沒動彈,一直到外麵訓斥聲結束了,才重新落下一針,而剛剛吵架的秀女們,一個個麵紅耳赤地快步回了房間。
都成功入選成小主了,還被嬤嬤訓斥,著實丟人的緊。
阿沅也不知道這皇帝怎麼回事,三十八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儲秀宮等著,他愣是不聞不問,不說宣召侍寢,連派個人過來看一看都沒有。
其他秀女們不知內情倒還穩得住,反而阿沅有點穩不住了。
該死的,再不侍寢,她那一缸暖情液何時才能派上用場?而且她身體調養的這麼好,易孕丸子都吃了好幾天了,那狗皇帝難不成還是個柳下穗?
王惜靈正好坐在窗邊,便探身出去環視了一圈,才又坐回身:“好似聽見有人在哭,卻不知在哪個屋。”
“彆管,咱們把自己手裡的繡活兒先繡完。”
阿沅埋頭跟荷包奮鬥,她眉心無意識地蹙起,眼神嚴肅認真,捏著繡花針飛針走線,隻見繡繃上得針腳細密和諧,與旁邊王惜靈的針腳也差不太多。
王惜靈也被她的速度給嚇到,乾脆也不繡了,隻歪過身子去看,然後便被打擊到了。
這個林姑娘也太厲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