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熱切的關懷,哪怕隻是淺薄的真心,都如烈火般熱烈。
阿沅感受到了,心底卻沒多大波動,隻是麵上卻是眼圈泛紅,配上略微蒼白的臉色,愈發惹人憐愛,倒惹得水琮對寧壽宮愈發的恨意深重。
是的,寧壽宮。
他不僅恨甄太妃,他還恨太上皇。
年幼時他們也曾有過一段父慈子慕的時光,隻是隨著他年歲越長,朝中請求親政的聲音越大,太上皇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漠,要求也越來越苛刻,尤其是在甄太妃生下兩個小兒子後,太上皇對幼子的疼愛,與對他時的忌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水琮看來,甄太妃敢對他的子嗣下手,便是得了太上皇的默許。
“陛下,您快回去睡吧,明早還要上朝呢。”阿沅的聲音軟糯中透著病氣,可眼中卻是滿滿的關懷。
水琮不肯,隻拉著阿沅的手:“朕還不算困,愛妃困了便先睡吧,朕守著你。”
阿沅抿了抿嘴,眼圈愈發的紅了,她掙紮著往裡床挪了挪,空出一人大小的位置:“陛下若是不嫌棄婢妾,便上來與婢妾一起躺著吧。”
隻是出‘癬’而已,又不是傳染病,水琮自然是不嫌棄的。
尤其這癬出的還一點兒都不難看。
水琮點點頭,鬆了手:“那愛妃稍等,朕去洗漱。”說著,便起身往水房去了。
水琮這一動,門口守著的長安立即帶人伺候去了。
金姑姑則立即湊過去:“主子,那趙太醫……以前給太上皇治過腿,醫術很是不錯,隻是為人有一股癡性,對疑難雜症多有關注,‘麝香癬’到底未曾出現過,隻怕……”
“無妨,他不會察覺出什麼的。”隻是:“他是太上皇的人?”
“隻當年治過腿,後來倒是沒見召見過。”
所以不確定是不是太上皇的人。
“想辦法盯著。”
太上皇心機深沉,埋個長遠的釘子也屬正常,若不是的話最好,若是的話……也正好看一看太上皇對於皇帝後宮的態度。
“盯著太醫院還是寧壽宮?”金姑姑眼底染上興奮,頗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
“太醫院。”她現在手裡沒人,盯著寧壽宮是想死麼?
金姑姑立即應下:“是,主子。”
二人又說了幾句,水琮換了寢衣從水房回來了,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水汽,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在阿沅的身邊,手一伸就將人給攬在了懷裡,手摸了摸阿沅脖子上得紅痕。
依舊柔嫩細滑,竟無任何手感上得不同。
他也出過癬,會凸起來,手感也會變得粗糙,看起來紅腫難看,林貴人長得貌美,沒想到連‘癬’都偏愛美人,不忍叫美人受苦。
阿沅縮脖子,聲音嬌滴滴的:“陛下,癢……”
水琮手指一顫,下一瞬就將人抱在了懷裡,身子熱騰騰的:“睡吧。”
阿沅身子一僵,她都這樣了,這人還有興致呢?
看來皇帝很吃破碎感美人這一款啊……記下來!
水琮抱著阿沅不撒手,阿沅也不敢動,她可不想擔個‘病中勾引皇帝’的罪名,乾脆閉上了眼睛,最後竟真的這般睡著了。
水琮看著林貴人的睡顏,心中思緒翻湧。
恨意與野望交織。
手下意識地撫上阿沅的小腹,許久之後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的兩日,水琮下了朝便直往永壽宮跑,總要先看一眼阿沅的情況才回去乾清門處理政務,而趙太醫也是日日去永壽宮報道,至少要確認阿沅痊愈了,才可以不用去診平安脈。
太上皇並不太關注水琮的後宮,畢竟都是一些民間女子,尚不值得他重視。
隻是……水琮的異樣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很快,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放在了他的禦案上,他看後並未動怒,而是處理了一天折子後,才讓人將甄太妃給傳喚到了養性殿。
“看看吧。”太上皇坐在輪椅上,背對著禦案,正伸手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翻看著。
甄太妃不明所以,直到小內侍將禦案上紙張遞給了她。
她立即跪下了,美眸含淚地喊冤:“聖人,臣妾冤枉。”
太上皇沒理她,而是自顧自的取了書,才讓內侍將他推到了甄太妃麵前,他傾下身子,伸手捏住甄太妃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
太上皇的側臉有一條長長的疤,哪怕過了許多年,還是十分恐怖。
當年義忠親王給了他太大的傷害,一共三刀,一刀傷了他的胳膊和臉,其餘兩刀全在他的腿上,也讓本來雄才大略的君王變得性情怪異了起來。
“啪——”一記耳光。
甄太妃狼狽地撲倒在地上,臉頰瞬間紅腫了起來。
“沒有下次。”
太上皇語氣淡然的警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