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是個小地方,現在還窮得叮當響,屬於鳥來了都懶得拉屎的落後市。
所以平江一中那幾位少爺小姐的到來,整體拉高了平江市近兩年的GDP。
那些人位高權重,校長都不敢貿然得罪。單獨供給他們的那一棟樓就是學校獻出的最具誠意的一份禮物。
雖然也有傳言,建樓的錢是學生家長捐的。
甚至連平江修了十年都沒修好的路,也沾了那些少爺小姐們的光。
為了給他們提供便利,短短半年時間就修好,並開始通行。
外界傳的神神秘秘,周宴禮心裡清楚,出這錢的是他爺爺,修路的也是他爺爺。
也就是財神爺他爸。
財神爺很快就來了,那輛加長林肯停在樓下,財神爺也停在樓下。
他有潔癖,這座酒店整體都透著一股黴菌的氣息,讓他不想踏足一步。
周宴禮罵罵咧咧地從樓上下來:“你他媽怎麼這麼龜毛。”
周晉為對他不予理會,目光落在他身後。
那裡是慢慢跟上的江會會。
在結束通話之後,他看著上麵的號碼,想起來。
這是在貧困生申請上和江會會的姓名一起出現過的。
周晉為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根煙,詢問起他們怎麼會在這兒。
孤男寡女,同齡人,半夜來酒店。
這三條裡但凡占了兩條都很能不讓人想歪,更何況他們三條全占了。
江會會想解釋,但她一麵對周晉為,那種天然的恐懼就使她沒辦法完整思考。
周宴禮將來龍去脈縮減成一句話:“她被她媽打了,離家出走,沒地方去,我就帶她來這兒了。”
周晉為撣煙灰的動作頓了頓,他抬眸:“被打?”
江會會解釋說:“沒有這麼嚴重,隻是隔著衣服拍了幾下。”
周宴禮不懂這有什麼好解釋的:“那還叫隻是隔著衣服拍了幾下?我在樓下都聽到聲音了。”
她低著頭,沒有繼續開口。
看到他們自然流露的互動,周晉為莫名煩躁,於他而言很陌生的情緒,所以他掐了煙。
剛好旁邊有喝到爛醉的男女勾肩搭背進了酒店,一路上纏吻,難舍難分。
他找到垃圾桶將煙蒂扔進去,當即決定:“去我那兒住吧。”
周宴禮擔心江會會和他爺爺奶奶會在那兒碰到。
“算了,太遠。”他想起來,“你在水江路不是還有棟彆墅嗎,我們去那兒住就行。”
“我說的就是那裡。”周晉為看他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你怎麼知道?”
周宴禮下來的時候在衛衣外麵隨便套了件外套。
頭發比剛來這邊時稍微長了點,從美式寸頭變成了碎蓋,他的骨相和皮相都很好,除了一點就炸的脾氣之外,渾身上下幾乎找不出一丁點缺點。
寬肩長腿,個子高,長得還帥。
頭發沒怎麼打理,估計是嫌額發遮眼,他隨意往後抓了抓,淩亂中帶了些隨性。
少了幾分鋒利,少年感更足了。
他踢開麵前那塊石子,雙手揣兜,站姿隨意:“我知道的多了,你生日是9月13。輕微色盲,吃不了辣。幼兒園隻上了半年,因為教室總有人尿褲子,你嫌惡心,就再也不肯去,所以你媽單獨給你請了老師在家裡上課。”
他說起這些如數家珍。
每說完一件,周晉為的眉頭就多皺一分。
這些事情除了他家人,沒有外人知道。
江會會聽到後麵不去上幼兒園的原因,有些震驚,但她不敢開口去問是真是假。
因為她幼兒園也尿過褲子。
周宴禮倒是平等掃射,問江會會:“你尿過幾次來著?四次還是五次?”
江會會臉色一變,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你......你彆亂說!”
她眼神慌亂,動作反倒比平時敏捷許多。
以往像隻水瀨,做什麼都慢吞吞的。
她忙著捂周宴禮的嘴,還時不時分點視線偷偷觀察周晉為,心裡還有一絲希翼。
老天保佑,他沒聽見。
但這次老天明顯沒有保佑她。
一向不對付的二人,倒是難得站在統一戰線上。
周晉為顯然也好奇,淡聲問她:“幾次?”
江會會無力地鬆開手,有一種被架在火堆上烤的感覺:“我......我爸爸說是六次,但我記得隻有四次。”
“四次也不少了。”周宴禮像那種溺愛孩子的家長,不管孩子做了什麼,都能誇一誇。
甚至還鼓起了掌,“一般人誰能在幼兒園尿四次,還是我們會會牛逼。”
江會會實在是說不出話了,窘迫和丟臉讓她想要立刻找個地洞將自己埋了。
她是因為上學早,年紀小,所以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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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加長林肯就停在後麵,周宴禮不想坐車過去,反正也近。
他剛轉來平江時,他爸就給了他好幾串鑰匙,怕他住不習慣,可以幾家房子換著住。
其中一處房產就在離這裡十分鐘路程的江邊,獨棟彆墅,江景房,自帶小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