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歸多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當然知道帝江長著那樣一張臉,是絕對不會莫名其妙就愛上她這樣一張臉,隻是她就是這樣的性格,越緊張就越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比如此刻,隨便在心裡口嗨一句後,憑借小動物的本能察覺到帝江看自己的眼神發生了微妙的、不太好的變化,內心立刻開始土撥鼠尖叫:【啊!啊!啊!好可怕!】
帝江:“??”
雖然心裡瘋狂尖叫,但麵上依然保持平靜的樂歸放下酒壇,低垂著眉眼往合歡宗‘八’字隊的其中一個尾巴尖走,剛走了兩米遠,身後的人突然淡淡開口:“站住。”
【誰站住?】
樂歸一頓,瞄見師姐們齊刷刷的視線後,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不會是在叫我吧?】
她遲疑地轉過頭,猝不及防又一次和帝江對視。
【啊啊啊啊還真是叫我!啊啊啊救命!】
帝江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白得沒有人色的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酒壇,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人的心臟上。
樂歸目光遊移,正糾結要不要開口說話,就聽到他又用沒什麼起伏的語氣道:“往前一步。”
【往前一步?為什麼要往前一步?是為了方便瞄準嗎?】
樂歸老老實實往前一步。
帝江又開始盯著她看。
【啊啊啊啊他到底在看什麼啊!他眼神好可怕,他為什麼要盯著我看?!】
樂歸手心都快濕了。
帝江唇角勾起一點弧度:“往後一步。”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他到底想乾什麼!總不會是滿漢全席吃多了,真覺得我這種清粥小菜秀色可餐吧!】
樂歸後退。
帝江:“往前。”
樂歸:“……”
帝江:“後退。”
樂歸:“……”
全場人莫名其妙,不懂他到底想乾什麼,帝江卻仿佛找到了比喝酒更有趣的事,不斷讓樂歸重複向前向後,樂歸起初還內心驚恐尖叫,到後麵已經麻木了。
【累了,毀滅吧。】
雖然來之前說好誰得尊上青眼,其他人就助攻一二,但說好的人裡絕對不包括樂歸這個臨到魔界才被收入宗門的凡人。
如果這個長相平平的凡人都可以,那深諳魅惑之術的她們也一定可以。麗師姐自信滿滿,巧笑盼兮地朝著帝江行了一禮,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尊上……噗!”
突然吐血,她臉上的自信刹那間變成驚恐,想也不想地撲通往地上一跪:“尊上饒命……噗!”
合歡宗眾人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麵露驚慌,蠢蠢欲動的心思刹那間滅個乾淨。
樂歸也同樣驚恐,正不知所措時,帝江無視跪在那裡吐血的麗師姐,饒有興致地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侍酒。”
【救大命,為什麼讓我去。】
“不樂意?”帝江眉頭微挑,一副好說話的樣子,狹長的眼眸裡卻閃爍著危險的微光。
【鬼才樂意。】
樂歸立刻跪坐在桌案一側,滿臉真誠:“能侍奉尊上,是弟子的榮幸。”
帝江近距離看她,像在看什麼沒見過的珍稀動物。
平心而論,帝江確實生得很好看,可惜整體氣質太像一條豔麗的毒蛇,頭發絲都能毒死人那種,任誰被這麼盯著都會覺得窒息。
樂歸拿起酒壇,手指越來越抖,費了不少力氣才平穩倒完一杯酒。
桃花樹下清風怡人,簌簌落下的花瓣很快鋪了樂歸一身,她低著頭給帝江侍酒,一開始還有點怕,慢慢的意識到帝江沒有殺她的意思後,又開始忍不住犯嘀咕。
【怎麼還不動手,不會是真看上我了吧?】
像是在印證她的話,帝江果然又看了她一眼。
樂歸眨了眨眼睛,默默挺直了後背。
【我果然小有姿色。】
帝江神情變得有些微妙。
桌案上十八壇酒,每一壇能倒十盅,她倒一盅,帝江就喝一盅,等倒到第三壇時,樂歸的手腕開始泛酸,第五壇時,胳膊有點抬不起來了,再看桌上還有這麼多,她漸漸感到絕望,等倒到第十壇時,已經從絕望變成了麻木,徹底不再思考老板是不是看上自己了這種蠢問題。
敝犴台得天獨厚,釀出的酒天然要比其他地方更醇香濃烈,加上這些酒已經存放千年之久,樂歸隻是嗅到味道,便已經有些飄飄然。
單調且重複的勞動容易讓人提不起精神,加上馬上就要離職的鬆弛和酒精作祟,適應了亂七八糟震天響奏樂聲的樂歸,一邊頂著那張無害老實的臉倒酒,一邊不受控地發散思維。
【這人乍一看挺好看,仔細看更好看,堂堂三界第一強者,長得像建模一樣,在這兒當什麼尊上可惜了,不如去現實世界當愛豆,肯定能掙很多錢……唔,他自己好像就挺有錢的,我剛才偷的那塊紅寶石,現實世界都夠換一套房了。】
【……皮膚真白啊,比我還白,跟白雪公主似的,如果身上沒有色差的話,那他的嗶嗶豈不是也這麼白?這酒的勁兒也太大了,光是聞幾下都覺得暈,也不知道他喝這麼多,待會兒有沒有興趣跟我亂一下性。】
【好緊張好激動好害怕,要不要適當反抗一下呢?按照常理來說,大魔王是沒有短板的,所以那方麵應該也厲害,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羞恥心,萬一獸穀欠上來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要……算了,隻要能睡到他,被人看又算什麼!】
樂歸思緒越來越發散,完全沒注意到男人漸漸詭異的眼神。
低雲峰的清晨好像永遠不會結束,樂歸倒酒倒得頭腦發昏,在思維發散到帝江拂開桌案上的酒壇把她強行按在上麵時,終於撐不住撲通倒在一堆空酒壇上。
死了?合歡宗眾人餘光瞥見她倒下的身影心中一驚,卻不敢隨意往這邊看。
三秒之後,仿若死了的樂歸突然坐起來大聲道:“蘿卜乾就是比蘿卜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