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香 他會罵,還能罵得難聽。……(1 / 2)

山主之女 藤蘿為枝 4282 字 4個月前

對於她的決定,越之恒無所謂:“隨你。”

他是真的不在乎湛雲葳睡地上還是睡房頂,人還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行。

越之恒從內室出來,站的地方更靠近床榻。而湛雲葳先前坐外麵等他沐浴,離床榻更遠。

湛雲葳發現有些話說出口容易,做起來卻難。

比如現在,她就沒法麵色如常走過去就寢,卻又不願意讓越之恒看出自己露怯,她隻好開口:“我睡不著,先坐一會兒。”

越之恒顯然也沒等她的意思,從上月起,他就幾乎沒有睡覺的時間。

事實上,對於煉器師來說,時間本就奢侈。

許多煉器大拿沒日沒夜淬煉,守著爐子,論熬夜概率,整個靈域沒人比得過他們。

越之恒更甚,除了煉器,徹天府也很忙,彆說身邊隻有個湛雲葳,就算有人在他旁邊渡劫雷,他今日該睡還是睡。

手在衣襟前頓了頓,越之恒最後合衣躺下。

湛雲葳發現自己遠沒有越之恒坦然,前世掛著三年的道侶名頭,但兩人相處時間屈指可數。越之恒也隻會在仙山有異動時過來,兩人相看兩相厭地待上一夜。

與越之恒和平共處這件事,對於她來說很是陌生。

湛雲葳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實在覺得無聊,想練習控靈之術,靈力卻沒解開。

百無聊賴之下,她隻能拿起越之恒先前那本書來看。

這是一本煉器相關的書,叫做《控火論》,書裡詳細比較了不同的靈火冶煉,對法器的品質影響。

令她驚訝的是,書中不少地方,都有越之恒的補充與注解。與他冷戾乖張的性子不同,注解上的字工整板正,並不成熟,仿佛認真完成課業的孩童。

好奇怪,雲葳想,凡是仙山家族,在子孫後代的教育上都格外重心思。知書、達理,俱是從小要跟著家族修習的東西,大多數仙山孩子才學會走路,就已經通曉不少禮儀。

書法練習也是從小開始,不說筆走龍蛇,至少字體清雋,頗有風骨。

但越之恒的字並不是這樣,按理說,越家當初也是名望仙山,門風森嚴,萬萬不至於讓自家大公子寫出這樣一手稚童般的字。

加上今晚無意窺見啞女的秘密,湛雲葳第一次困惑起越之恒的身世。

他真是越家養大的公子嗎?

壓下困惑,湛雲葳繼續往後看,發現內容倒是十分符合越之恒的性子。

比如,《控火論》上寫:夫靈劍淬煉,曆時三十六個時辰,六成火則精,七成陽性過剩,八成過猶不及。

越之恒的批注是:謬論,六成靈火出爐,法器性陰,成也廢品。七成為上,間或壓製,每兩個時辰淬冷,必非凡品。

就差指名道姓說,不敢用七成火是你不行,六成靈火就算練出來也是個廢品。

雲葳雖然對控火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敢用七成靈火煉器的都是狠人,稍有不慎,彆說靈劍有可能化在爐中,就連爐子也會炸掉。

壓製靈火與淬冷的工序更加複雜,需要煉器師神念堅定,一動不動地坐上幾天幾夜。

難怪當初她看那些靈器,帶蓮紋的品質格外出色。在煉器一事上,越之恒確實十分有造詣。

膽子大,還有足夠耐性。

湛雲葳不由在心裡哼了一聲,抓人也是,能跟他們仙山耗上好幾年,屢次讓仙山吃虧。

她又往後翻了幾頁,因著沒有煉器基礎,越往後看越晦澀,理解也需要好一會兒。

蟲鳴聲漸漸安靜,等湛雲葳感覺到困意,不知不覺已經三更天了。

她放下書,又不得不麵對睡覺這件事。

好在越之恒先入睡,她不用頂著他的視線走到他身邊去。

月光流瀉一室,她看見越之恒側著身子朝外,枕在左臂上,像是已經睡著。

但湛雲葳知道,如果自己此刻對他動手,下一刻他那條詭譎冷涼的鞭子,就會縛住她的手。

鑒於前世嘗試過許多次,她現在很是有些心得,也不再做無用功讓自己吃苦。

她苦惱的是,越之恒先入睡,睡的外麵,留給她的隻剩下床裡麵那塊地方,她現在怎麼過去?

越之恒並未脫去外衣,他闔著眼,看上去就像王族貴胄家養出來的涼薄貴公子。

對比他的冷靜與無動於衷,湛雲葳不禁心態失衡。

明明都對彼此沒興趣,為什麼他能坦然入睡,她就得三更半夜在外麵看書!

算了,她也當他是根木頭。

想通以後,湛雲葳猶豫了一下,也決定不脫外袍。她今日穿的嫁衣,繁瑣隆重,要穿著這樣的衣衫睡一夜顯然不舒服,但是相比隻著中衣與越之恒躺在一起,這點不適無足輕重。

她早早用過房間內預備的淨塵符,因此身上也很乾淨,湛雲葳褪去羅襪,小心地拎起裙擺,跨過睡在外麵的越之恒,挪到了空出來的一畝三分地。

她舒了口氣,在離越之恒最遠的地方躺下。

許是那本書太催眠,又或者知道越之恒對她毫無興趣,很快她就感覺到困意來襲。

*

四更天,月亮藏在雲後,流螢散去。

越之恒睜開了眼睛,眉眼鬱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