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羽的酒杯又空了。
她看了眼馮成則,對方按了按眉心,明顯也困倦了的模樣。
“那,我先過去休息了。”她說。這一杯酒開始發力,不僅麵頰發燙,睡意仿佛也洶湧而來,有些暈乎。
“嗯。”他平靜地頷首。
季清羽站起身來,往房間走時,飛機又是顛簸一下,她沒站穩。馮成則眼疾手快,身體比意識更誠實,伸出手臂撈住她,等兩人回過神來時,她正坐在他的腿上,手扶著他的肩膀,四目相對。
靈魂是五年前的。
身體卻是交頸纏綿過無數次。
這樣的吸引力即便是馮成則也抗拒不了,他的手掌撫著她纖細的腰肢,並沒有第一時間推開她。
左手無名指上的素圈婚戒折射出暗光。
她才喝過香檳,吐息之間都帶著果香,以及從白皙脖頸處彌漫的甜而不膩的脂粉氣息。
季清羽被他摟著,布料柔軟且輕薄,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手掌的溫度貼著她的皮膚。小說裡的那些情節並沒有騙人,她感覺自己一下就“軟”了。
好在馮成則有底線,她也尚有節操。
看著對視很漫長,實際上隻有幾秒鐘,她很快站起身來,手扶著椅背,窘迫地說道:“不好意思。”
“沒事。”
馮成則不著痕跡地變換了坐姿。
季清羽覺得再待下去她會尷尬到窒息,看都沒敢再看他,低著頭快步走了。步伐矯健迅速得可以去報名參加項目。她拉上門,躺在床上,正要睡著,想起自己喝了酒,又起身來到自帶的洗手間裡,漱口刷牙。
一抬頭被鏡子裡的自己嚇了一大跳。
臉頰爬上紅暈,蔓延至脖子下,眼波流轉,仿佛接了個酣暢淋漓的熱吻。
她又洗了個冷水臉。再回到床上時已經無欲無求。她有點懷疑自己,不僅是內心狂野,還很澀——這跟她所了解的自己簡直是判若兩人!
跟學長在一起的時候,最多也就是拉拉小手。
何為曖昧期,就隻是止步於言語撩騷,非要按捺不住有肢體接觸,拉小手摸個頭發也就差不多了。
還沒等到她跟學長嘴碰嘴交流一把,半路殺出個馮昱來。
她跟馮昱就是正兒八經的戀愛,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純情的人,小說看歸看,但看了以後也還好,不至於像網友說的發大水。
沒想到她居然也有這樣一麵。
“……哎。”
季清羽拉過被子蓋住臉,摒棄雜念。沒一會兒,在高空之上,沉沉進入夢鄉。
外麵的馮成則一臉漠然地撐著臉平複瘋長的念頭。
過了片刻以後,他終於鬆了一口氣,緩了過來。沉心靜氣地翻看電腦裡的文件,他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工作狀態,否則不知道要堆積多少事。
…
清晨的第一縷日光照射進來。
季清羽睡得並不深,她醒來時,意識到自己還在飛機上時愣了好久,最後隻能無奈地接受現實,用手肘撐著支起身子,爬到床裡邊,扒起窗板,不由得哇了一聲——
“太美了。”
一團一團的雲朵仿佛染上了顏色。
努力往下看,是綿延不絕的山峰。她怔怔地看著,都忘記了言語。這樣的美景,在五年後的她的眼中是不是很稀鬆尋常,她是不是已經跟著馮成則去過很多很多的地方了?
五年後的她覺得幸福嗎?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季清羽終於看膩了眼前的美景,她這才掀開被子起身,趿拉著拖鞋在行李箱翻找,挑了件細帶連衣長裙。這是她思考後選擇的,等下要去接沅寶,如果彎腰去抱小孩的話,裙子垂至小腿會比較方便。
她很放心不會有人突然拉開門進來,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裙子。
接著走進洗手間,刷牙洗臉,順帶將一頭長發隨意挽著,趁著時間還早,她敷上麵膜,才從洗手間出門,聽到了敲門聲。
她現在能立刻分辨出是彆人敲門,還是馮成則敲門了。
“進來。”
門被拉開,在外麵將就著躺了幾個小時的馮成則有些狼狽,白色襯衫有些褶皺,下巴也冒出了青色胡渣。
季清羽的臉上貼著麵膜,此情此景,讓馮成則也愣了一下。他開始意識到,接受身邊有個女人也就意味著她會無時不刻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我來洗漱。”他說。
“……哦。”房間很寬敞,季清羽也怕擋住了他的路,很小心地避讓。
他問:“你知道哪個箱子是我的嗎?”
“黑色那個。”季清羽發現自己答得太快,找補,“我猜的。”
總不可能坦白告訴他,她將櫻花粉以及那個複古印花圖案的箱子都翻了吧……
“行。”馮成則點頭,箱子拉鏈沒鎖起來,他很輕鬆地打開,衣服也收拾得很整齊,他找出內褲還有乾淨的襯衫西褲,很不自在地起身,進了洗手間。
外麵也有洗手間,不過都是其他人在用。
季清羽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低頭翻著手機。主要還是聽沅寶的語音消息,畢竟下了飛機後,他們要立刻坐車去幼兒園接這個小孩,總要提前搞清楚是怎麼交流的。
馮成則本來想關門刮胡子的,突然聽到一道細微的女童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