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好傷人心。”
霍翎被他這裝模作樣的話語逗笑了,卻不入套:“我明日可是殿下的親衛,與殿下坐在一張榻上,不合規矩。”
端王拿她沒辦法:“我身邊的親衛要都像霍親衛這樣……”
霍翎:“這樣是指哪樣?殿下把話說明白些。”
端王輕笑一聲,語氣裡多了幾分懊惱:“他們要都像霍親衛這樣守規矩,那我就該頭疼了。”
“為何?”
“因為合了規矩,卻沒有合了我的心意。”
***
翌日,天邊才剛拂曉,霍翎就起來了。
用過早飯,霍翎換上早就準備好的黑色騎裝,讓無墨幫她把頭發全部紮起來。
一直戴在腰間的鹿形玉佩也被取下,確定身上沒有多餘負累,霍翎才將那套親衛服套在最外麵。
她本就比同齡女子要高挑,這麼一打扮,眉間頓時多了幾分颯爽英氣。
無墨趴在一旁,唉聲歎氣,像霜打了的茄子:“小姐,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嗎?”
“這次不是故意不帶你的。而且爹爹身邊也需要有個人守著,萬一他突然醒過來卻找不到人怎麼辦。”
霍翎拍了拍無墨的頭,又道:“我的弓箭呢?”
無墨將那把用梨花木製成的弓箭遞給霍翎。
霍翎背在身後。
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她也不再耽擱,牽著自己的馬去找端王彙合。
端王今天特意換了一身赤色朝服,見到霍翎這副打扮,眼中流露出笑意。
霍翎抱拳行禮:“王爺,屬下來遲。”
端王輕咳一聲,壓住唇角的笑:“倒也不遲,直接入列吧。”
霍翎往後瞧了瞧,親衛們排列得整齊又嚴密,壓根沒有給她留出空位。
她本想走去隊伍最末,卻被端王叫住:“霍親衛直接留在本王身邊護衛吧。”
這種合了端王心意,卻不合規矩的事情,霍親衛昨天已經做過一次,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
此時,縣衙門口,何泰和周嘉慕各自帶著一隊人馬恭候端王。
畢竟連端王都露麵了,他們這些做下屬的,自然要隨行保護。
“周將軍,你知道軍備處這回送來的兵械都有什麼嗎?”何泰笑問周嘉慕。
周嘉慕心底冷笑,麵上還是淡淡的:“何將軍都不知道,我又哪裡來的門路打聽。”
何泰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臉色也有些僵硬,險些維持不住假笑。
不就是對一個小小校尉出手了嗎,周嘉慕這雜種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不陰不陽的模樣。
想到那個不知好歹的校尉,何泰又想起了那天在城門口見到的美人。
原本他還想著,要是美人知情識趣,願意主動獻個身,他興許還能高抬貴手饒過霍世鳴和霍家。但美人進入縣衙後,就一直沒有再露過麵。
正想入非非時,身邊的周嘉慕突然恭敬上前。
何泰回神,才注意到端王出來了,連忙跟著過去見禮。
低頭抱拳時,何泰感覺到上方有人在一直盯著自己。
他下意識以為那是端王,提著心抬起頭來,卻發現端王正在和他身側的一名親衛低語。
那名親衛靠得太近太前,隻比端王落後小半個馬身。何泰一抬頭,頓時撞上對方平靜的視線。
隻一眼,何泰就認出了霍翎,心中滿是驚疑不定。
霍翎確定何泰已經認出自己,唇角微翹,收回視線。
眾人懷著不同的心思,被侍衛們簇擁著趕往城門。
一直到他們抵達城門口,見到朝廷派來的軍需官,都沒有遇到任何襲擊。
軍需官上前給端王行禮,端王與軍需官進行物資交接。
交接無誤,糧草兵械被運往軍營,軍需官一行人跟著端王進城修整。
就在眾人行進一條地形狹長的巷道時,縣衙西邊突然燃起衝天火光。
火光將西邊的天空全部燃紅,哪怕在白天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好!”
周嘉慕高聲叫道:“那是糧倉的方向!”
何泰也嚇了一跳,但又隱隱夾雜一絲幸災樂禍。
要知道,糧倉可是由周嘉慕的人親自守著的,這下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周嘉慕絕對彆想討得了什麼好。
不過這種幸災樂禍的心情不能表現出來,何泰也是滿臉焦急:“王爺,我們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端王麵沉如水,點頭同意了何泰的提議。
周嘉慕開始進行人員調度,打算撥一隊人趕去城西查看。
護衛一動起來,隊形自然就保持得沒有方才那麼完美。
混亂之中,異變陡生!
不知是哪裡傳來一道嘹亮的狼嚎聲,巷子兩側的高樓上頓時冒出一群黑衣弓箭手。他們持弓在手,配合默契,百餘支弓箭不分先後,同時劃破獵獵長空,向最中心的端王殺來。
周嘉慕立刻指揮調度,百餘支弓箭還未接近端王,就被早有準備的護衛悉數攔下。
而後,周嘉慕掏出一支骨哨,吹出三長一短的哨聲。
霎時間,原本沒有一絲異樣的屋頂,飛躍起許多身影。幾個起落間,他們從屋頂跳入屋裡,乾脆利落地解決掉那些正在重新裝配箭羽的刺客。
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自高樓飛濺而下,澆得白雪地一片殷紅。
端王抽空看了身側的霍翎一眼,擔心她會被這個場麵嚇到。
卻見一片混亂中,霍翎穩穩坐在馬背上,背上的弓箭早已取下握在手中。
她從箭筒裡抽出一根白羽箭羽,對準一個沒有任何人影的方向,緩緩拉開弓箭,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第二道狼嚎聲響起之時,原本空無一人的方向,頓時閃掠過一道身影。霍翎立刻校準方向,鬆開右手。
箭羽飛出,徑直襲向那明顯是主使者的刺客,釘穿對方的左肩。
時機轉瞬即使,霍翎扭頭對周嘉慕喊道:“刺客首領在左街裁縫鋪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