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娘娘請喝吧。”(1 / 2)

鰥夫十六年 傾頹流年 3350 字 4個月前

稚陵將勺子輕輕擱下,微抬眼睛,淡淡說:“是這幾天的事?”

臧夏說:“人家都說,這謝小姐,怕也是想進宮的。”

稚陵微微一笑,輕聲說:“不是她想,是大將軍想。”

臧夏著急說:“娘娘,那可怎麼辦?”

稚陵淡淡撐腮,目光落在窗邊寶藍瓶中插的白梅花上。分明才換的新鮮花枝,怎麼這樣快又枯萎了……她輕輕歎息道:“還能怎麼辦呢。”

即墨潯踐祚以來,宮中新人,一個接著一個進宮。她莫可奈何。

她從未敢奢望過他這般尊貴的身份,身邊隻她一個人;她隻求她在他的心中,有那麼一個角落便好。

所以三年以來兢兢業業,小心翼翼。雖說離她想要的位置,還有一點距離,……但若是做事做得好,那也說不清。

她今日氣色已好得多了,不燒了,隻是偶爾咳嗽。除夕宮宴的事情,她已初步有了想法,這幾日需加緊籌備。即墨潯的意思是,能省則省,清儉為主,不必奢靡鋪張。

稚陵托著腮思索著,臧夏忽道:“娘娘,程婕妤來了。”

程繡一眼望到八仙桌旁坐著的女子,她穿得素淨,月白色襖子,攀著淡淡青色的纏枝蓮的紋樣。

身姿纖瘦,坐那兒,映著門前玉雪飛花,長廊綺柱,格外的靜謐美好。

她不施粉黛已這麼好看了,程繡想,若是濃妝豔抹打扮起來,該多麼明豔……連她靠近這兒,都不由自主放緩了腳步,放輕了呼吸,生怕把她這樣的美人驚到。

稚陵抬眸看向她,盈盈微笑:“程妹妹怎麼來了?”

程繡扭捏了兩下:“裴姐姐,你身子好些了嗎?我……我剛剛去給陛下請安,順路過來,探望姐姐。”

她望向眼前人,眉目淡淡,烏發堆雲,發髻上簪著一支白玉釵子,正單手支頤,笑意溫柔地看著自己。

程繡心想,那支釵已經回到她跟前了,想必是陛下親手給的。那幾日,陛下莫名其妙責罰裴婕妤,但後來她一細想,雖是責罰,也是裴婕妤“獨一份”的呢。

她宮中的老嬤嬤說了,陛下治下嚴厲,處置犯錯的妃子,往往從嚴,要麼就徹底失寵,要麼就徹底沒命。從前的顧美人得寵,卻恃寵生嬌,裝病欺瞞陛下,如今降為更衣,陛下再沒理過她死活,都成了每位嬤嬤告誡新人的例子了。

可陛下待裴婕妤的方式,卻很不同。

不過,嬤嬤也說了:“這位裴婕妤雖好,又在陛下心中有一席之地,卻不是娘娘坐上‘那個位置’的對手。”

那時她好奇問嬤嬤緣故,嬤嬤說:“她父兄在三年前戰死疆場,如今滿門隻她一個孤女。她是萬萬做不了皇後的。”

程繡想著想著,猛回了神,所以今日她來探望裴婕妤,心裡也是有些同情她。她也才曉得當時初次見麵,她每每在人家跟前提自己家裡人,委實過分了些,幸虧裴婕妤她性子溫柔,不計較她。

她叫侍女又拿來了一些禮物,笑說:“裴姐姐,近來天愈發冷了,我這兒多出來一匹銀狐皮,姐姐拿去做副圍脖?”

稚陵推辭一番,收下了,心裡卻想,可做兩副暖手抄。

這些客套話說完,程繡想著,也不知裴婕妤知不知道那件事,便裝出苦惱模樣說:“裴姐姐,你在病中,不知你有沒有聽說,近來炙手可熱的一個人?”

稚陵端著茶盞的動作輕輕一頓,抬起眼望她,說:“誰呀?”

程繡睜大眼睛:“裴姐姐不知?謝疏雲,謝將軍的女兒,陛下的表妹——”

她特意著重了後麵五字,任是在場誰的目光都彙了過來。稚陵思索著道:“謝老將軍,何時添了女兒?”

程繡一股腦兒交代了,說:“是謝老將軍的堂兄弟家的女兒,過繼到膝下。才從鄉下到上京城呢,前幾日頭一回跟著蕭夫人參加貴女們的雅集小宴,本以為是個鄉下土妞,誰知一見其人,容貌熠熠如仙,詩詞歌賦更是信手拈來。小宴上,原有幾人為難她,叫她作詩,誰知所作的兩首《詠梅》驚才絕豔,這兩日,上京城都傳抄瘋了!”

“而且,前日裡,他們東郊騎射,這位謝小姐不僅文采好,騎射也分毫不差,射中了兩隻雪狐狸,勝了旁人好幾籌!”

她一口氣說完,自個兒越說越是擔心,這謝小姐也是要進宮爭搶後位,心底七上八下的。

誰知她看向稚陵,稚陵神情平靜,唇角彎著一貫溫和的笑意,輕聲說:“謝老將軍年過半百,現在還多了這麼一位鐘靈毓秀的女兒,真是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