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幾步,朝著趙氏道:“昨日我與夫君本是要去遊湖,是得知消息,夫君才匆匆趕了去,我雖沒有同去,但看當時下人來傳話時焦急萬分,表妹定是受了不小的驚嚇,也難怪夫君會衝動,四嬸想來也知道,關心則亂。”
趙氏看著來出頭的凝煙,正要回話,就聽她又輕言細語的說:“不僅我和夫君心慌,昨日小叔恰巧也在渡口,撞見了前因後果,四嬸若還是不信,也可問問小叔,是不是如我說得這般。”
趙氏到嘴邊的話,又在凝煙擺出葉忱的名頭後,硬是咽了回去。
她目光遲疑晃動,這事竟然還被六爺撞見了?
凝煙說完就回到了葉南容身邊,葉南容目光自她的頭頂落下,透過眼睫的疏影,望進她如水的眸子裡,他一直以為她柔弱不堪,不曾想竟能從容的應對咄咄逼人的趙氏。
凝煙麵上坦然自若,心裡卻在忐忑著,小叔並沒有撞見事情的發生,若是趙氏真去詢問,就糟糕了。
但願趙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這事怎麼說也是趙品文有錯在先。
這時,去鬆溪苑請人的丫鬟也趕了回來,她屈膝對眾人道:“鬆溪苑裡的丫鬟說,表姑娘昨夜回來就受驚病下了,被夢魘了一夜,這會兒怕是過不來。”
葉南容聽完丫鬟的話,皺眉沉下臉色,“四嬸可還要論個誰對誰錯?”
趙氏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即不好再說什麼,又極為不忿。
“好了。”葉老夫人瞥向趙氏,“你就如實把事情對趙家說了,我想康平伯府也不是護短不明事理的。”
趙氏不情願也隻能老老實實應過聲,就先告退了。
顧氏擔心楚若秋的狀況,也起身準備離開去看望,走過葉南容身邊,她想了想,對兒子道:“你不如也隨我同去。”
葉南容確實不放心楚若秋,下意識點頭,餘光卻看到了還在自己身旁的凝煙,一時間猶豫不決。
葉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出聲道:“你就彆去了。”
接下來葉老夫人說的話,讓三人都愣住了。
“雖然這事算過去了,但你並非一點錯沒有,你對著趙品文動手,可有想過後果?”葉老夫人冷聲質問。
顧氏立刻幫著說話,“母親,三郎也是關心則亂。”
“那也不是他如此行事的理由,等科舉放榜,你是要入朝為官的,怎麼待人接物……”葉老夫人意有所指的看向葉南容,“需好好斟酌。”
葉南容自知是自己衝動,也不反駁,“祖母教訓的是。”
葉老夫人緩緩點頭,“既然你覺得我說的不錯,就自己去誡堂反省,抄三日家訓。”
凝煙沒想到葉老夫人還要責罰葉南容,心中著急不已。
“祖母。”
她想求請,葉老夫人不假辭色對葉南容道:“還不去。”
葉南容什麼也沒說,拱手退出了廳堂。
待人離開後,葉老夫人才把凝煙叫到身旁問話,得知昨日自己孫兒將人獨自留在外頭,心裡又是一陣怒氣。
凝煙生怕葉老夫人又要責怪葉南容,連連說自己沒事,“昨日也是事出緊急,祖母彆怪夫君。”
“你彆替他說話。”葉老夫人欲言又止,最後歎了聲,憐愛的拍著她的手,“祖母知道你是個乖巧的,隻是這罰是免不了,你就不要再求請了。”
凝煙隻得把話咽了下去。
“讓你受委屈了。”
凝煙隻當葉老夫人說得是昨夜的事,搖頭說不委屈,又道:“索性昨日遇見了小叔。”
她說著,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向葉忱道謝,未免太過失禮,不懂事。
可若親自過去……凝煙想起幾次三番的意外,總有種不敢麵對他的羞恥感。
乾脆送個什麼禮,可小叔必然不缺好東西,她送的禮也未必入的了他的眼。
思來想去,凝煙決定親自做些家鄉的糕點,讓人給葉忱送去,起碼也讓小叔吃個新鮮。
從葉老夫人這處離開,她便徑直回了巽竹堂,鑽進了後廚。
等將做好的糕點裝盒,已經是晌午,凝煙抬手抹掉臉色沾的麵粉,催寶杏快把東西送去。
“欸。”寶杏應聲點頭,“奴婢這就去。”
寶杏七繞八繞來到了汲雪居外,整座汲雪居安靜悄寂,她站在月門外墊著腳張望,嘴裡嘟囔著,“怎麼也不見個人影呐。”
院子西側的二層小樓上,楊秉屹注意到探頭探腦的寶杏,對坐在書案後的葉忱道:“大人,好像是三少夫人身旁的丫鬟。”
葉忱掀起眼簾朝樓外看去,目光瞥過寶杏手裡提著的食盒,當即就知道她來此的目的。
唇角可有可無的勾了勾,明明怵他,卻敢拿他來說事,送謝禮又不敢親自過來。
不意與小姑娘計較,他也不差她一聲謝。
葉忱隨隨一擺手,楊秉屹會意準備去把人打發了,又聽身後傳來淡淡一聲,“慢著”。
葉忱再次抬眼睇向那個食盒,若有所思,“隻說我不在,不敢擅自收下東西。”
他停頓了片刻,又緩緩啟唇,“等什麼時候沈凝煙親自來了,再把人請進來。”
他是不差小姑娘那聲謝,但不代表,她可以隨意應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