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發現,林愫送完薑拂玉回來,情緒就有些不太對勁,雙眼紅彤彤的,分明就是哭過。
宮裡的人都是人精,見此情況,一個個低頭乾活,根本不敢抬頭去看他眼睛。
薑瑤本來還在興致勃勃地看著院子裡的人砌花圃,看到林愫哭了,心一驚,連忙跟著林愫進屋。
她趴在桌子上,露出一個小腦袋,身上輕輕地推了推他的手,“爹爹,你怎麼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娘親惹你生氣了,她和你吵架了?”
“沒事的阿昭。”
林愫眨了眨眼睛,看到薑瑤,似乎想把眼裡的眼淚隱忍回去,努力朝她溫柔地笑著,“沒有吵架,隻是爹爹有時候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是我自己控製不住眼淚,不怪你阿娘。”
他雖然說沒有吵架,薑瑤思前想後,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薑拂玉不是那種愛嘴賤惹人生氣那種人,林愫總要有個哭的由頭。
她思索著有可能導致林愫的事情——莫非是跟立後相關?
薑瑤入嗣的日期已經定了下來,但是對於冊封林愫一事,薑拂玉方才始終閉口不言。
薑瑤知道,她那深情的娘親肯定是想要冊封林愫為後,可是朝中諸多勢力製衡,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皇後人選,他們心目中那個人肯定都不是林愫。
薑瑤為林愫感到不平,林愫是薑拂玉的結發夫君,為了她來到京城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薑拂玉還不能保證給他正夫的名分。
如果林愫不能封後,以後說不準薑拂玉會娶彆人,還會有彆家的郎君淩駕在林愫頭上。
想到這裡,薑瑤連忙揮舞這拳頭,憤憤道:“爹爹彆怕,有阿昭在你身邊呢,再不濟,你還有我呀,我可是一直站在爹爹身邊的!”
皇後之位是會變的,但是朝中的公主隻有一個,薑拂玉已經沒有辦法再生下彆的孩子。
林愫是唯一皇女的生父,他就算做不了皇後,薑瑤也可以坐穩東宮,等薑拂玉百年之後,薑瑤還把他冊封為太後!
薑瑤這是在委婉地告訴他,自己是他最大的底氣!
她明明還沒有長大,稚氣未脫的小臉卻露出這般認真的模樣,林愫越看越覺得好笑,真的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呀,還有阿昭。”
林愫溫柔地彈了下她腦袋,“有阿昭在身邊,爹爹也就滿足了。”
……
次日,薑瑤就正式按照薑拂玉的安排開始學習。
鳳儀宮的偏殿被宮人們整理成書房,供她學習用。
上一世,薑瑤是直接按照薑拂玉安排的四個時辰的時間學習,換算成穿越前的時間,薑瑤早晨相當於要從早八上到正午,下午要從兩點上到六點。
為防下午上課犯困,她中午甚至不能吃太飽,因為飽食容易犯困,尤其是米飯麵條的碳水,更是要少吃。被故意餓了幾年,導致她上輩子腸胃一直不怎麼好。
現在林愫直接對半砍,把她的早八砍成了早十,下午上課時間也調整成了午後四點到六點。
這樣一來,她就不用早起,可以按照以前的習慣,一覺睡到自然醒。
第二天,教導禮儀的女官準時來到鳳儀宮,在偏殿等候。
上輩子,禮部給她派來的人是許婉之,可薑拂玉已經將許婉之除名,她倒是好奇,這輩子被指派來教導她的女官是誰。
推開偏殿門,薑瑤看到屋裡站著一個纖瘦的女子。
她年紀不大,大概也就十幾來歲,而且身體似乎不太好,還穿著一層薄披風。
仔細看去,她五官長得亦是不俗,烏發如雲,用兩根檀木發簪全部盤到身後,沒有戴彆的什麼的首飾。整個人都帶著一種樸素清雅、弱柳扶風的氣質。
見了薑瑤,她立刻守禮地跪了下去,“臣許淑雅,見過殿下。”
薑瑤看著她,無端想起從前許婉之來給自己上第一天的課時,甚至都沒有向她行禮。
見麵時,許婉之拿著戒尺,用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她,嫌棄得不行,末了還趾高氣昂地道:“殿下出身鄉野行為粗鄙,今天,就讓我來教你規矩,給我認真聽好了,我隻講一次,要是學不會,可不要怪我沒有手下留情!”
眼前的女官,並沒有像許婉之一樣心高氣傲,看不起自己。
果然女官與女官之間也是有區彆的。
對於尊敬自己的人薑瑤也會予以尊重。薑瑤不想讓她跪太久,連忙讓她起來,並說道:“你是我的老師,以後隻要在課上,不必向學生行禮。”
許淑雅站起身來,卻再次作揖道:“臣謝殿下。”
薑瑤感歎,她還是個謙遜溫雅的人。
不過薑瑤注意到她也姓許,於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老師認識許婉之嗎?”
可這話剛問出口,薑瑤明顯感覺到眼前的人臉色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