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城就像昏睡的困獸,籠罩在迷霧當中,孟思期從睡夢中醒來,望著灰蒙蒙的窗外,她想起這是她當實習警的第十天。
她換上八.九式橄欖綠警服襯衫,套了件米色風衣。
鏡子裡的自己,容貌並未變化,在原世界突遭沉江的她一覺醒來竟回到了九十年代,成了孟家的女兒。
下樓時,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餐廳裡的二十七八歲男人,他也一抬眼瞧見了她。
男人眼尾輕挑,以習以為常的神色和她打了個招呼,孟思期不動聲色斂了斂目光。
他是原主名義上的哥哥。孟家在丟失原主以後,孟家夫婦曾傷心過度,就在孤兒院領養了一個男孩,取名孟庭哲。
原主父親孟輝一直做生意,這些年商場生意風生水起。孟庭哲畢業後就直接進了商場,當上了總經理。
時間還充裕,孟思期坐下,吃起保姆常姨盛好的熱粥。男人慢悠悠坐到她旁邊,微笑說:“妹妹,明天咱家商場有個大老板來考察,你過來一起吃個飯。”
雖然表麵上是吃飯,其實孟思期心知肚明,孟庭哲並沒有什麼好意,原主就被孟庭哲安排過飯局,而當時隻不過是去做招待,給前來投資的老板陪酒,就這件事讓孟思期很是反感。
“我不去,局裡還有事。”孟思期很決絕。
母親葉秀慧剛好走進客廳,“我說,吃個飯有什麼不好,你哥哥什麼事都想到你,看你這個態度。”
“我這態度不挺好的。”
葉秀慧苦笑道:“還以為你畢業了就懂事了,果然還是這個樣子。”
孟庭哲慢條斯理地說:“媽,少說兩句,妹妹也長大了,現在有重要工作了。”
“她那叫什麼工作,不就是一個實習警嗎,在單位不就是端茶倒水的,你真以為她還破上案子了,我打賭,她這個樣子連個對象都找不到。”
葉秀慧恨鐵不成鋼,“工資低到離譜,辭掉吧,到你哥公司當個前台也好!”
孟思期總算是心態比較好,她慢悠悠啃了一個饅頭,將粥吃得乾乾淨淨,起身時看向孟庭哲,“我覺得吧,如果你親自陪侍,女老板的投資可能更多!”
“……”孟庭哲的臉瞬間黑了。
看著孟思期的背影離開院子,葉秀慧有一些不高興,“她這話什麼意思,總是一點規矩也沒有嘛。”
常姨語氣溫和:“姐你也彆生氣,思期畢竟在農村長大,和城裡的孩子還是不一樣。”
“哪裡長大也是要有規矩!”
“媽,妹妹這個年紀就是任性的年紀,你彆在意,回頭我給她買身衣服,她現在有工作了,衣品反而差勁。”
“你就彆花那錢了,土包子穿什麼都一個樣。”葉秀慧嘴裡說著,又給孟庭哲剝了一個雞蛋,“多吃點!”
孟思期出門走了一段路,趕上了公交車,她靜靜望著玻璃外的倒影,之前的一幕幕又一次在腦海裡放映。
原主孟思期早在嬰兒時就被孟家丟失了,後來被一對農村夫婦收養長大,所幸在公安係統幫助下,高中時原主回到了孟家。
原主剛來孟家那會,孟家原本是很高興的,畢竟親生女兒回來了,但是這樣的時光很短暫,在原主有許多被葉秀慧看成是“惡習”的習慣暴露出來後,原主就逐漸被這個家邊緣化,原主在孟家如果說還有一席之地,那就是二樓的一間臥室。
原主父親孟輝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也見過一些世麵,對女兒的一些習慣其實並不在意,但後來的一件事也改變了孟輝的態度。
那年原主高考,成績很不錯,孟輝是希望女兒到名牌大學研讀金融專業,將來幫他的忙。
這個誌願,孟輝叮囑她的哥哥孟庭哲一定要幫助原主去完成。
孟庭哲卻對原主說,家裡希望她不要去太遠的學校,於是給她填報了離家最近的一所警校大專。
原主性格軟弱,再加上對社會信息知之甚少,當時就以能夠進入重點大學的分數進入了一所警校大專。
畢業後,原主就分配到了離家偏遠的一所警局,自從那次填報誌願之後,孟輝對原主就產生了許多隔閡,孟庭哲回應孟輝的話是,妹妹不想讀金融。因此孟輝覺得這個女兒其實心裡麵並不認同他。
後來有件事徹底改變了孟家的態度,原主給農村的養父母寄過一次錢,那本是她勤學打工掙的錢,但是卻被孟家發現了,孟家覺得原主是拿著他們的錢偷偷給了彆人。
從那以後,孟家對她的態度非常微妙,除了該出的學雜費撫養費,其他經濟來源都給她斷掉了,甚至還罵她“白眼狼”,家裡丟了什麼,也會懷疑她偷走變賣了。
孟思期來到這個世界剛好十天,但通過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還是把原主的過往拚湊了出來,要不是身上確實沒什麼錢,她肯定會在警局附近租個房住,儘量避免和孟家來往。
但目前她還在警局實習,她隻能通過努力儘快轉正,把工作先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