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局二隊辦公室剛坐下不久,隊長韓長林突然走進來拍手大聲喊道:“有案子,馬上去現場!”
原本安靜的辦公室一下子忙碌起來,有人在喊:“韓隊,什麼案子?”
“車上說。”韓長林說話乾淨利落。
辦公室的其他三名警員都已經起身整理裝備。孟思期卻遲遲沒有行動,原主是實習生,已經到局裡三個月了,一直都沒有出過現場,在局裡的事情多半是端茶倒水送送文件這種雜事。
因此這一回孟思期並不覺得她能出現場,但是她還是主動抬頭望了一眼韓長林,畢竟如果實習期她真的無所作為,或許連轉正的機會都沒有。
那眼神也許帶著某種渴望,韓長林麵對她的目光微微遲疑,他慢慢抬起手,“那個,小孟,今天一起出現場吧!”
孟思期心裡一頓,總算是等到了機會。
警車上加上孟思期正好坐下五個人,孟思期坐在後排靠窗,她身邊是年輕警員趙雷霆,還有中年警員馮少民,韓隊坐在副駕,開車的是青年警員唐小川。
韓隊快速介紹了下案子,是一起高中學校女教師遇害案,半個小時前學校保安報案,今天是周六,學校放假,目前附近巡邏的民警已經封鎖了學校。
說完案情,韓長林偏了偏頭,對著後排說:“老馮,小孟就交給你帶了,沒問題吧。”
孟思期知道這是韓隊給她安排師父,新人入職都有師父帶,她微微探頭望了一眼隔著一個座位的馮少民,叫了聲“師父好”。
從餘光裡,她能明顯感覺到馮少民的麵色是很冷淡的,和她猜的一樣,在她喊出這聲師父幾分鐘後,對方都沒有回應她。
是否已經是師徒關係?孟思期也不確定,車裡沒人再提這件事,如果將來馮少民不承認,那也沒辦法。
後半程路,整個車廂裡都很平靜,大家都在閉目養神,孟思期也靠著窗楞發了會呆。
她其實心裡明白整個二隊對她的態度,和她同時進來的另一個新人是名牌大學畢業生,人高馬大,局裡點名分配到了一隊,而她一個雜牌大學生,被推了幾次才分配到二隊。
刑警隊有一大隊和二大隊,這些年一隊破案率一直壓著二隊,因此年年評優還有招新,二隊都是落後,這也導致二隊的資源越來越少,現在甚至有些青黃不接。
反而一隊蒸蒸日上,人數上也越來越多,科技設備也優選向一隊靠攏,甚至乾部到基層鍛煉,也是在一隊,聽局裡說,後麵可能要取締二隊。
所以今年,韓隊想再爭爭氣,立下了軍令狀,硬著頭皮向局裡申請資源,但最後局裡卻安排進一個女實習生,這讓二隊所有警員都有些怨言。
大家對孟思期的到來不歡迎也情有可原。
出事的高中在市郊區,後半程路有點顛簸,孟思期感覺胃裡有些不舒服,應該是暈車了,不過她還能堅持,絕不能因為第一次趕現場就失態,讓彆人看不起。
身旁的警員趙雷霆似乎發現了她的異樣,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擠著微微蒼白的笑容說:“沒事。”
車子終於開進校門,下車後,孟思期才覺得胃裡好受了些。不做停留,幾個人陸續趕往刑事現場。
紅牆黑瓦的教學樓之間有一座教師樓,這是一棟二層樓房,應該是學校給教師安排的休息室,樓外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民警和法醫忙碌的身影在樓上樓下穿梭。
一行人到達門口,套上鞋套、手套,有人喊了聲韓隊,韓長林進門時,一名女法醫向他做介紹:“死者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性,眼角膜輕度混沌,根據屍斑形成情況,死亡時間大約是昨天晚上十點左右。”
女法醫語氣溫婉,但語調卻輕快有力,“死者眼球結合膜密布凝血點,甲床呈紫紺色,頸部有很深的索溝,其他部位沒有明顯的傷痕,初步推斷是扼喉導致的機械性窒息死亡……”
韓長林徑直走向屋內,“是第一現場?”
“目前確認是。”
“誰報的警?”
“學校的保安。保安早上巡邏,發現死者後馬上就報了警,死者就是這裡任教的老師,名叫周婕麗。”
孟思期是跟著大部隊進去的,這是老式教學樓改製的住房,因此空間很大,裡麵有兩間房。
她剛走進右轉的臥室,映入眼簾的是沙發和書櫃,並沒有床,屋子裡的陳設很簡單。
沙發不遠處,一名法醫的身前,她的視線迅速投到女教師身上,死者躺在冰冷的地麵上,黑色長發披散開來,紅色毛線上衣有些淩亂,還有被撕裂的痕跡,下半身蓋了半邊白布,至於真實的情況可能更慘。
她從趙雷霆身旁側過身,想再看清下死者的信息,死者麵部沒有明顯傷痕,脖子那的勒痕很明顯,麵部皮膚已經變色,一種古怪暗淡的死灰色上敷著暗淡的紫紺色。
這時,那散亂在頭發下的眼睛正好盯著她,死者瞳孔張大,是那種她無法描述出的感覺,像死魚眼睛,但是又帶著一種可怕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