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寧媽媽原先在玉棠閣幫襯,她也是知道方幼眠會往家中寄一些書信和東西的。
“好。”雯歌應下了。
晚間用膳的時候,方幼眠等了好一會,飯菜已經開始有些涼了,還是不見喻凜回來。
她在想要不要先用膳給他留一些,亦或是打發人去象征性的問問。
千嶺來了,回稟道,“大人還在官中處理事宜,不能過來用晚膳了,特地讓屬下傳話。”
上一次打發了隨從來,說的話模棱兩可,叫家裡人誤會,為保不出上次的事,喻凜都讓千嶺過來。
方幼眠頷首,反問可要帶一些膳食過去?亦或者給他留在灶上熱著。
“官中事多,大人不定回府的時辰,囑托少夫人兀自休憩,因而不必留了,此外,官署有伺候的廚司會負責膳食。”
既如此,倒也省事。
聽著話茬喻凜似乎不回來,方幼眠又詢問可要帶些衣衫過去?千嶺這次點頭,收拾了喻凜的一些衣物帶了過去,方幼眠又另外叫小丫鬟備辦了物什。
喻凜當夜的確沒有回來,因為這兩日刑部順藤摸瓜,抓到了劉應背後的對接刺客,把在京郊的落腳窩點給端了,抓了不少人,在拷問中,他要跟審,沒有空閒,吃住都在刑部。
漸入了夏,夜裡蚊蟲多,刑部多是一些做事粗心的大老爺們,收拾的地方乾淨寬敞,可到底不比家中舒坦,床榻硬得要命,即便是收拾乾淨了,味道也不怎麼好聞,喻凜久經沙場,自然不覺得有什麼。
可在看到家中帶來的包袱裡有乾淨上好的蠶絲被褥,以及各式各類的乾淨衣衫,尤其還有驅蟲的熏香時,喻凜捏著眉心手指微頓,疲憊的心緒幾不可察緩了下來。
千嶺說,是方氏準備的,她真的很細心。
解衣沐浴那會,他垂眸看到腰間的香囊,湊近到鼻端,有一股清幽淡淡的藥香。
叫人不經又想到他在家中那嫻靜話少,溫柔小意的妻子。
方氏恬靜順雅,不事張揚,祖母說得的確很對,他也感受到,她的確很好。
“......”
刑部的事情一辦幾日喻凜都脫不開身,順著劉應撕開了一個口子,自然要趁熱打鐵加緊辦了,不能給對手喘息之機,喻凜白日裡要跟著太子,又要照看刑部和軍務,奸細剔除了,可軍中人員眾多,難保已經乾淨了。
誰知,不查不要緊,這一查竟然查到一樁貪汙納賄的案子,出在內閣,因為事出三年前,線索連不起來了,需得翻閱卷宗,一點一點找。
喻凜不回來,玉棠閣就方幼眠一個人,除去要給崔氏請安,偶爾受小姑婆母臉色,聽擠兌話,倒是很自在。
隻不過,馬夫的事情還沒有著落,她心下有些亂,二房這些日子倒是安靜,沒有再來找過她。
雯歌尋了馬夫幾日,今日早膳後方幼眠又打發她出去了,久久不見人回來,等了許久,反而是秋玲上門來,說崔氏在靜穀庭,叫她趕緊過去一趟。
早上才請過安,秋玲來得匆忙,崔氏有什麼事?
想著想著,一時走路沒當心,竟然被端著藥膳的小丫鬟給衝撞到了,方幼眠閃身閃得比較快,倒是沒有弄臟了衣裙。
隻是小丫鬟嚇得不輕,她溫聲叫人起來,知道是給靜穀庭公爹送的藥膳,雯歌不在,她便打發了小丫鬟先去正廳回話,親自跟著走了一趟,囑咐廚娘們重新做了藥膳過去,又問了喻將軍的身子,交代了下麵的人好生看顧。
等她到了正廳,發覺不單是崔氏在,喻初在,二房的人基本都在,叔叔嬸嬸,她的妯娌,坐滿了靜穀庭的正廳。
見狀,方幼眠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麵上不顯,靜觀其變給長輩行禮。
崔氏在上首,臉色十分不好,方幼眠已先派過來傳信的小丫鬟似乎被打了一巴掌,捂著臉跪在一邊,氣氛鬨騰又凝固。
她淡聲問,“不知婆母叫兒媳來,有何事吩咐?”
崔氏不說情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斥罵,“你還有臉問?你做的什麼好事不知道?真是丟我們長房的臉。”
“媳婦不知。”
崔氏叫她跪下,方幼眠怔一下,正要依言跪下,一旁二房的姨娘過來將她扶住。
“哎喲,大夫人,有什麼話,好生跟凜哥兒媳婦說,這話都沒講明白,就又罵又跪的,傳出去也不好聽是不是?”
崔氏臉上無光,瞪了二房的姨娘一眼,二房把人給訓了回去,讓她一個做小的,主人家說話彆插嘴。
“凜哥兒媳婦,你家中可是出了什麼難處?”隨後二房又裝好人,佯裝沒有前麵找過她的事,端著長輩架子細心詢問。
“真有什麼難處,可要跟咱們家說的呀,何故在家裡貪這起子,往外送銀子呢?”
方幼眠眼觀鼻鼻觀心,果然挾持她不成,來給崔氏,她的正經婆母告狀了。
麵對二房,方幼眠還是那一句話,“媳婦不明白嬸嬸的意思。”
二房背過人冷笑,給了她一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眼神。
“來啊,把人帶進來!”
外麵的家丁,把雯歌和她找的馬夫給押解進來跪下,又往廳堂中間砸了一個大包袱,細軟四下散落,方幼眠眼看著她悉心籌備寄往家中的物件都公眾於人前。
其中散落不少銀票,比她之前放進去的銀錢還要多得多,看來,二房添置了不少,是要借狀咬死她了。
“人證物證都擺上來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二房得意問。
喻初看戲還不忘插話拱火,“難怪哥哥的席麵辦成這樣簡陋,原來是因為家裡出了賊,沒錢了啊。”
方幼眠沉默,看著廳堂中人瞧她時,嘲諷,輕蔑,取笑的神色,微歎一口氣,正開口解釋之時。
頂頭上的崔氏重重擱了杯盞。
徑直又罵,“我們長房怎麼出了你這麼個吃裡扒外隻會丟人現眼的東西。”
“也不再必說了,今日我定要讓凜哥兒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