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恨喻將軍幫方家薦官不幫她家侄兒,記恨老太太把管家權越過她給了方幼眠,更討厭方幼眠,除了一張臉,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地方,能讓她揚眉吐氣,隻得人恥笑奚落。
崔氏的話又一次叫廳堂裡所有在坐的人沉默,二房的人一時找不到應對的策略,急得團團轉。
果真寄希望於方幼眠麼?看她這樣懦弱的呆愣子,能成什麼事啊?
二房拍著手轉來轉去,想要找話,誰知無意窺見了窗桕外的玄色身影,嚇得沒坐住,眼睛都瞪大了。
“凜...凜哥兒?”
眾人霎時往外看去,高大的玄色身影從窗桕外走過來,進入內廳。
沒有人再敢出聲了,方才吵吵鬨鬨的局麵在一瞬間變得針落可聞。
方幼眠斂目,側身給他福了一禮,“夫君安好。”
他看著她靜默寡語的規矩樣子,背負在身後的手往裡蜷了蜷,而後頷首,輕聲,“嗯。”
見他對方幼眠的態度古怪,摸不著頭腦的眾人,越發大氣不敢出了。
二房的人慌得很,喻凜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看他的樣子,難不成很久就在外麵站著了?往裡日這個時辰不應該在家啊,他怎麼突然回來了,莫不是有人去報信了。
心裡慌得六神無主,二房尷尬笑著往前訴清原委,表麵告狀,實則想要探探情況,又瞧瞧他的態度。
三言兩語將事情用苦口婆心的語氣說完。
喻凜不發一語睨著對方,看得二房心裡打鼓。
許久他才意味深長來了那麼一句,“嬸嬸對我們長房的家事真是留心呐。”
二房尷尬笑著,“這....說什麼留心不留心,畢竟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互看顧些。”
他微微抬手,貼身下屬千嶺上前把地上散落的包袱給收拾撿了起來。
方幼眠看著千嶺把東西一件件撿起又擦拭乾淨,而後放好,又把散碎的銀錢和大額的銀票另外歸置在一旁。
她不明所以看著,轉眼之間觸及到了喻凜的目光。
他似乎也在看她。
男人眸色深邃如潭,看不出裡麵的情緒,究竟是生氣,還是什麼。
“......”方幼眠避開眼睛。
見她側眼,喻凜也收回了餘光。
“這樁事情,既然涉及銀錢,那就以銀錢來算。”男人斂了神色,淡淡道。
他的語氣雖然淡,周身縈繞著為官做宰的上位壓迫氣息,無意中叫人驚惶,不知他寥寥幾語,到底是何意,又叫人不敢輕易問。
“哥哥要查她的賬麼?”喻初問。
喻凜冷冷掃了她一眼,眸色中帶著長兄沉沉的威壓與震懾。
喻初嚇得登時收了皮性子,再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下一息喻凜張口訓斥,抿唇退到崔氏的後麵。
平心而論,她還是很怕喻凜的。
因為喻凜的性子沉穩持重,又寡言少語,不愛說笑。
雖說也嬌慣縱容她這個小妹,可大多數時候隻是拘在閨禮上的讓步,喻初幼時做事過分,該責備處罰的時候,崔氏都幫著勸了,他也不心軟避讓。
該罰的時候罰,板子打手心也是真的用力打,不是輕易的打了就過,必要叫她自己清楚知道錯在什麼地方,有不敢再犯的決心。
喻凜三年多不曾歸家,喻將軍不出門,崔氏寵愛著,喻初沒了人管教,貴為長房的大姑娘,性子也漸漸從嬌氣變成了嬌蠻,有些無法無天了。
方才喻凜的這一眼,簡直讓人不自覺打寒顫,叫她回想起了之前喻凜讓人教訓她最慘痛的那回,隻因她不小心打碎了父親珍藏的硯台,又不敢抵罪,隻能推給丫鬟頂下,丫鬟自然是被罰了。
叫喻凜知道後,她明明已經認錯,手心被打得皮開肉綻了,哭得眼睛高高腫起,還要接著罰跪祠堂,膝蓋腫得炊餅一般大,不管她怎麼哭都沒用,崔氏求情也被駁回,那一次的教訓過於慘烈,在喻初心裡留下了陰影。
方才喻凜那一眼,看得她心中發顫的同時,手心也莫名的隱隱作痛。
她害怕了,“...哥哥。”
喻凜皮笑肉不笑,沒有應喻初服軟的一聲稱謂,而是徑直冷看過來,叫她自個知道清楚藏在崔氏後麵躲著也沒用。
“她是誰?”磁沉的聲音冷問。
“是....是嫂嫂。”喻初連忙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