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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林中草木顫動,放眼望去,滿是禁軍身影。
“咳咳。”虞寧喊了半天,嗓子有些啞,她一隻手扶著樹乾喘息,眼睛掃視著前麵一望無際的山林。
潔白的額頭微微溢出汗珠,麵色發白。
一個小孩子能跑多遠,謝妤華更是閨閣嬌女,體力沒那麼好,她們肯定走不遠。
可近處搜遍了都找不到人,難道是有歹人將她們帶走了?
虞寧當過山匪,身手矯健,上山下河輕輕鬆鬆,打架拔刀信手捏來,但此時,她大腦一片空白,頭腦發昏,腳下都是虛的,隻用一口氣強撐著。
她不能想象,如果小寶丟了,她今後要怎麼辦。
原來孩子丟了是這種感覺,此時,她終於理解阿娘失而複得的心情了。
“找到了,找到了!”謝芝安急忙跑過來給女兒報信,帶著虞寧往山下走。
“人怎麼樣?受傷了嗎?”
“好像有些擦傷,但人是無礙的,咱們找錯方向了,她們在前麵那片林子裡呢。”
人找到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侍衛下山歸隊,謝芝安和虞寧則是去接小寶和謝妤華回來。
“是隨龍衛尋到了她們,將人帶去前麵了找太醫了,寧兒你彆急,小寶沒事的。”
虞寧如釋重負點頭,“好,找到就好。”
父女倆被侍衛引到太醫乘坐的馬車旁,卻發現這裡裡三層外三層被隨龍衛圍著,站在中央的赫然就是隨龍衛的主人——天子。
虞小寶和謝妤華坐在兩個小圓凳上,低著頭不說話,一副闖禍之後的模樣,謝妤華的手心有些擦傷,一個女醫拎著藥箱正給她上藥。
謝芝安拉著虞寧行禮,起身後,虞寧立馬跑到虞小寶身邊,問她有沒有傷到。
沈拓就在身後,虞寧卻沒心情緊張害怕了,她一心都係在女兒身上,一眼都看他。
“沒有,阿娘我沒事。”小寶臉上灰撲撲的,像是剛從土堆裡爬出來,她的手心也有些擦傷,已經上過藥了。
“怎麼回事,你們究竟去哪了?”
謝妤華臉色慘白,低著頭喃喃道:“不小心掉進獵戶布置的陷阱裡了,那獵戶起了歹意,將我們綁起來,想要賣掉……”
幸好她們走得慢,沒多久隨龍衛追上來,將她們解救。
虞寧聽了一陣後怕,謝芝安更麵色凝重,不敢深想。
謝芝安本要對天子道謝,轉頭一看天子麵色不好,連忙請罪,請求天子責罰。
因為永寧侯府女眷失蹤,連累聖駕在路上多耽誤了一個時辰,最後人還是陛下的侍衛找回來的,這可真是……
罪過罪過。
沈拓往身後掃了一眼,輕輕掠過,並未將視線停留在某個人身上,麵對謝芝安的連番請罪,他隻是應付兩句,然後拂袖而去。
“收拾好了便抓緊時間趕路,已經晚了一個時辰,莫再耽誤。”武纓吩咐侍衛們繼續趕路,然後將永寧侯府的幾人送回馬車中。
回了馬車,幾個女眷都擠在一個馬車裡,七嘴八舌地問謝妤華都發生了什麼。
謝妤華說了一遍,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更加白了。
“剛剛沒來得及問,那綁架你們的獵戶呢?人何在?”虞寧沒看見任何一個侍衛押著人回來。
提到這個,謝妤華眼中隱隱有懼色,顫抖著唇說:“他……他死了,我以為,隨龍衛會帶著那人回來的,交給府衙處置,後來……”
“後來,陛下過來了,他提著刀,將人給……殺了。”
謝妤華第一次見到殺人的場麵,一時間緩不過來,她含著淚,又說:“那時,陛下看我的眼神……我以為我也要死在那了呢。”
太可怕了,她真的覺得,陛下看她的眼神中有殺意。
她也沒有犯什麼死罪啊,就是不小心走丟了而已,不至於殺頭吧。
“你想多了,快彆哭了。”霍氏哄兩句,然後小聲說,“我看那位啊,看誰都是那個眼神,你應當是感覺錯了,沒事的。”
霍氏懷裡抱著小寶,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跟抱著什麼寶貝似的,她沒心情生氣了,隻覺得外孫女找回來了就是好的。
在霍氏和林氏的安慰聲中,謝盈春提出疑問,“陛下為何要將那獵戶殺了?還是當眾動手,交給下麵的人去辦其實不是落得乾淨?”
霍氏:“當年陛下禦駕親征,是上過戰場的,聽說在戰場上便勇猛,後來回京,懲治貪官汙吏,手段依舊狠戾,連斬許多官員……”
林氏:“唉,那位的性情,可真說不準,也許隻是手癢而已。”
虞寧靠在馬車角落裡閉目養神,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總覺得脖子涼涼的。
“不過你們倆還真僥幸,碰上陛下策馬往前趕路,正好給你們救下來了,真是謝天謝地了。”霍氏說。
虞寧歎氣,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呢,她總覺得不太像啊。
胡思亂想時,一抬眼正好和謝妤華的眼睛對上。
虞寧笑笑,以示安慰。
謝妤華嘴唇蠕動,將剩下的話憋在心裡。
其實她還想說,回來的路上,是陛下抱著小寶回來的,陛下看起來很緊張小寶。
小寶對外的名字是謝佑明,隻有家裡人知道小寶原本的名字,但陛下也知道。
還有,陛下和小寶站在一起時她才發現,兩人眉眼出奇的像,跟親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