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宿玄的警告,桑黛坐起了身,果然腦海裡那道聲音又開始了。
【柳離雪呢!得去拿天蟬花,黛黛的傷一定裂了。】
【不行不能靠他,他太慢了些,本尊親自去神醫穀。】
話音落下,宿玄放下茶,站起身矜貴地理了理衣袖,垂首睨著桑黛,微微啟唇:“本尊要去處理些事情,你最好老實待著,否則抓回來的仙界俘虜,本尊一天殺一個,串起來放風箏。”
桑黛抬頭看他,點頭:“哦,那你殺吧,放風箏的時候記得讓我看看。”
宿玄:“……”
【不行,得讓柳離雪來給黛黛看看腦子,她好像腦子壞了!】
他更急了,轉身就要離開。
桑黛忽然喊住他:“宿玄。”
宿玄回頭看她,神情依舊是寡淡的。
“有事快說。”
桑黛:“我的衣服是誰換的?”
興許是她的語氣過於平淡,像極了之前跟宿玄打架時候問候他的樣子,他以為她想歪了。
宿玄的表情一僵,瞧見桑黛漠然的眼睛後,忽然破罐子破摔道:“本尊換的,怎麼了?劍宗大小姐覺得被一隻妖碰觸很惡心嗎?是不是想殺了本尊?那你大可提劍來找本尊,本尊悉數奉陪。”
桑黛的識海中依舊聽到了不一樣的回答:
【黛黛就是這麼想我的?我是這種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嗎!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
她瞧見他炸毛的樣子,了然點頭:“哦,那就不是你換的。”
宿玄抿了抿唇,最終丟下一句:“你老實待著。”
妖殿內隻有她一個人了,宿玄應該是去了神醫穀取藥。
準確來說是搶,某隻妖一貫蠻橫沒什麼禮貌。
桑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眼前的一切。
剛才聽到的好像是……心聲?
宿玄的心聲?
這太荒謬了,修真界可以通過靈力傳音,但宿玄怎麼可能給她傳那些話?
熟悉的聲音,說出的話卻與他的外表截然不同。
宿玄是冷著臉恨不得殺了她的模樣,桑黛聽到的話又是那麼……奇怪。
可如果不是傳音,怎麼解釋她剛才聽到的話,她難不成真的是幻聽?
桑黛剛醒過來的腦子又要炸了,隻覺得頭疼,宿玄現在不在這裡,也沒辦法進一步驗證,隻能等他回來再試探一下。
桑黛又躺了好一會兒,暈暈乎乎似乎又睡過去了。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再醒來的時候,頭暈的不行,身上還有些熱。
屋內依舊沒有人,隻有她一個,她坐起身,終於有空環顧寬敞的妖殿。
這裡應該是宿玄住的地方,殿中的香爐還染著熏香,是宿玄身上獨有的味道,冷沉的草木香。
宿玄過的很奢侈,從不委屈自己,妖殿中的東西或許任意一件都是桑黛買不起的,她雖然是劍宗的大小姐,靈石也確實都喂給了自己的劍。
她的劍。
桑黛垂眼,纖細的手翻轉過來,左手腕間纏繞著厚厚的紗帶。
傷口已經不疼了,宿玄不知道在她身上砸了多少株天蟬花,她當時就剩下一口氣了,宿玄恐怕是起碼砸了十幾株給她用,估計還用上了彆的東西。
但她斷裂的經脈,以及半碎的金丹是天蟬花沒辦法接好的。
她的本命劍也斷了,桑黛感應不到那柄劍。
一個劍修,卻斷了自己的本命劍,本命劍碎裂的後果是她承擔不起的,她的心境大跌,原先有化神滿境的修為,如今看來隻有化神中期左右。
桑黛苦笑,境界空在那裡,金丹半碎,沒有靈力也是無補於事。
她下了床,床邊放著一雙新鞋,一看便是女子的款式。
桑黛試著穿了一下,尺碼不大不小正好合適。
她慢步挪動著,躺了許久的腿有些僵硬,剛一動就要往下墜,桑黛手忙腳亂扶住床欄。
妖殿的門被推開,一人端著餐盤進來。
來者身穿妖族侍女服,手上的托盤上擺了好幾道飯菜,還冒著騰騰的熱氣,似是剛從鍋裡出來。
瞧見桑黛站了起來,侍女神情一變,急忙放下托盤朝她跑來,在桑黛困惑的目光下攙扶住她,將她重新按回了床上。
“夫人,尊主不讓您下床的!”侍女跪倒在床邊,替桑黛小心掖好被子:“您若是出了什麼事,咱們妖殿的人都要跟著受罰的,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桑黛眼角輕抽,掙開那侍女的手,“你剛才喊我什麼?”
“夫人啊。”侍女眨了眨眼,茫然說:“您住的是尊主的主殿,主殿隻有尊主和尊主夫人可以住的。”
說到這裡她指了指桑黛手腕的紗帶,“夫人,那是尊主的縛綾,曆屆妖王會用修為凝結心頭血親手織成,在合藉大典的時候送給自己的妻子,縛綾是天級的防禦武器,也是滋養經脈的好東西,在妖後滴血認主後,會成為妖後的本命武器之一。”
桑黛看了眼手腕上纏的紗帶,那根紗帶通體銀白色,其中又夾雜了一些藍色花紋,湊近看是繡上去的。
而那根紗帶在她的眼前,仿佛有靈性一般縮小,變成一根……手繩,掛在她的腕間。
像是個首飾。
滋養經脈。
她靜下心,確實感覺到一股溫暖陌生的靈力正順著那根縛綾往自己的經脈中湧去,所過之處平息了一切疼痛。
桑黛:“……”
她以為是宿玄有錢燒的,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連包紮的繃帶都用上好的蠶絲。
桑黛麻木問:“他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侍女跪地叩首,恭敬且激動地回:“回夫人,因為愛啊!”
桑黛:“……?”
推門進來的宿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