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桑黛的錯覺,當聽到她喊了他的名字後,周圍的低氣壓陡然間消失,宿玄緊抿的唇角微鬆。
某隻狐狸懶洋洋回了句:“還記得本尊,那看來還沒傻到人事不清。”
“我倒也不至於這般糊塗。”
桑黛撐起身體想要起身,雖然渾身無力,但當著宿玄的麵這麼躺著,心裡還是有些不適應。
香氣迎來,眼前黑影一閃而過,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抵住她的肩膀,明明力氣不大,卻讓她無力反抗又躺了回去。
宿玄俯身在她身前,這麼近的距離,桑黛看清了他撲閃的長睫。
她承認他是有點姿色的。
“你想乾什麼?”桑黛冷聲問。
宿玄的眼神很淡,看了她一眼後收回手,慢條斯理直起身體,兩人又是一站一躺的模樣。
“你覺得本尊想乾什麼?”
“我不想去猜你的想法。”
【不要動,你的身體%#@&*】
模糊的聲音傳到桑黛的腦海裡,嘶嘶拉拉根本聽不太清,但莫名聽出些擔憂。
她的瞳仁微縮,仔細去看宿玄的唇,卻發現他根本沒張嘴。
那剛剛是誰說的話?
桑黛緊盯著宿玄的嘴,饒是宿玄再厚臉皮也忍不住耳根微紅,後退一步蹙眉道:“你看什麼,劍宗就這般教大小姐盯著陌生男子看?”
還是那個嘴欠的狐狸。
桑黛以為是自己睡久了有些幻聽,宿玄怎麼可能會用那種語氣跟她說話。
她將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來,當周圍安靜的時候,思緒也因此沉了下來,她的耳邊仿佛又回響了那兩句話。
“救不了了。”
“彆管她了。”
劍宗放棄了她。
桑黛閉了閉眼,落到宿玄的手裡跟死了也沒差,雖然她的傷應該是宿玄幫忙療愈的,但他們打了這麼多年,恨不得弄死對方,每次見麵都要打個地老天荒。
宿玄曾經說過桑黛隻能死在他手裡,他救她一次恐怕是想親手殺她,或者從她這裡得到關於劍宗的機密後再殺了她。
宿玄閉關前已經化神境圓滿,如今過去十幾年了,修為一定大漲,瞧著周圍的氣息想必早已邁入了大乘境,她如今隻是化神境修士,還是一個金丹半碎的修士。
她這邊不說話,宿玄也不催她,反而自顧自在桌子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隻是眼睛半垂,一直盯著床上的桑黛,半點都不偏離。
直到桑黛歎了口氣,開口道:“宿玄,你想殺就殺,不必指望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消息。”
劍宗利用她又背叛她,可是劍宗機密事關修真界安危,她不能拿無辜百姓的命不當回事。
宿玄愣了愣,忽然明白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臉色瞬間陰沉,茶杯被他捏碎,茶水順著骨節分明的手往下滑,一路越過瑩白的手腕。
他垂首看桑黛,咬緊了後槽牙,冷聲道:“本尊留你的命自有用處,哪輪得到你挑三揀四?”
桑黛睜開眼,剛想激怒他,讓他直截了當殺了她。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殺了你?殺了你我就要守寡了!】
桑黛:“……?”
她眨了眨眼,因為剛才閉了太長時間,眼眶有些酸澀,下意識伸出手揉了揉,卻不料將眼淚揉了出來,眼尾一片殷紅,像極了哭泣的樣子。
桑黛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模樣不妥,半撐起身體,迷茫問宿玄:“你說什麼?”
這幅樣子落在宿玄的眼裡,劍修臉色蒼白,烏發披在腦後,身上穿的是他買的衣服,蓋的是他的錦被,眼尾紅通通的,晶瑩的水珠掛在眼睫上欲掉不掉。
這麼多年了,桑黛像是個小怪物,宗門曆練時候被打的半死也沒哭過,宿玄什麼時候見過她這種模樣。
分明凸起的喉結微微滾動,他的喉口一陣乾澀,心跳快的不行。
桑黛又問了一句:“你剛剛說什麼?”
宿玄終於回過神,欲蓋彌彰彆過頭,啞聲回:“沒什麼。”
【好喜歡黛黛,哭起來也這麼好看,想親爆她!】
桑黛:“……?”
是幻聽嗎,還是說這裡還有彆人?
她眨了眨眼,眼睛四處去看,可偌大的宮殿內隻有她和宿玄兩人。
桑黛如今使不出靈力,察覺不到靈力波動,可宿玄不應該啊,他修為高,一旦有人進來宮殿,他早就將人撕了。
她心下困惑,又看了過去,剛對上宿玄的視線,耳邊又回響起那道聲音。
【黛黛在看什麼,難道是嫌棄妖殿不華麗了?可惡,早知道當初讓柳離雪建大些了,還能給黛黛多開幾個房間放漂亮衣服。】
桑黛:“……”
如果她沒記錯,柳離雪是宿玄身邊那個二腿子,一個醫修,準確來說是一個全能的醫修,不僅會看病,打造兵器、建築房屋什麼的都會。
那這道聲音……
桑黛試探性問:“你有沒有聽到彆人在說話?”
宿玄漠然回:“本尊的妖殿怎麼會有彆人?”
桑黛想要坐起身。
宿玄開口阻止:“本尊勸你還是好好躺著,彆動。”
與此同時,同一道聲音以截然不同的語氣喊:【黛黛,你身上還有傷,不能動!】
桑黛想捂住耳朵。
識海中那道聲音縱使激動,但仍然可以清楚是宿玄的聲音,清冽又低沉。
但他本人現在正端茶坐在寬椅上,銀白色的長發如瀑,整個人宛如遺世獨立的仙子,看著她的目光不帶一絲情緒。
她覺得自己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