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瓶銀杏以及阿束三人,從小到了茴清苑,伴隨大姑娘成長。
往後曲凝兮出嫁,他們便是‘嫁妝’之一,會跟隨她到夫家去。
對銀瓶而言,小姐的未來,等同於她的未來。
是人就難以擺脫‘私心’二字,總有為自己籌謀的時候。
銀瓶思前想後,一咬牙決定,把此事秘密傳遞給二皇子。
她的想法很簡單,好歹皇室子弟金尊玉貴,這樣的姑爺,好過其他人來捷足先登。
二皇子深受陛下愛護,即使沒有登上大位,做個閒散王爺,將來的封地食邑也是一輩子享之不儘。
二皇子還是小姐的表兄,兩人知根知底,若非皇後娘娘盯著,必然是一段青梅竹馬的佳話。
再說……銀瓶曾經得到了一大包金珠子。
能這樣費心思拉攏她,當然是真心實意喜歡她們姑娘了。
******
二月轉瞬就過去了,三月三上巳節,臨近眼前。
周氏再三確認了一遍,沒有王家遞來的帖子,這一個月,儼然斷了往來。
也就是說,沽蘭寺的相看不了了之。
周氏隻能歎息王錦意沒眼光,一邊拿話語安慰了曲凝兮兩句。
不妨事,王家成不了,那就看看其他人家。
正好,大長公主廣發請帖,邀年輕小輩們到疊翠山莊過上巳節。
設了曲水流觴宴,可吟詩作畫,踏青賞花,還有上巳節必不可少的蘭湯沐浴,驅除邪氣。
疊翠山莊是皇家園林,占地百傾,景致如畫,先帝把它賞賜給了大長公主。
如今她年過不惑,待到百年後,山莊將會被收回去。
大長公主為人豁達好客,還喜歡給小輩們說親,看對眼就撮合一番,成了好幾對良緣。
周氏倒不急著把曲凝兮嫁出去,不過這樣的場合,去露露臉很是不錯。
三月三這日,出發前夕,曲凝兮詢問阿束,明嫿公主去不去山莊。
大長公主是陛下的長姐,皇子公主們的姑母,每回設宴,太子等人閒暇時都會露麵。
曲凝兮還在留意明嫿,阿束不敢懈怠,回道:“公主尚在禁足中,料想是去不了。”
前段時間,皇後把她放出來了,但明嫿又不慎打碎了一座貢品玉雕,惹得陛下惱怒。
說她太過毛躁,不僅罰了禁足,還有繁重的抄寫任務。
如此這般,剛出來的公主,又給關了回去。
明嫿都快憋瘋了,一個勁喊冤,說那貢品不是她打碎的。
她的說辭沒有說服力,被當做了狡辯。
曲凝兮沒有繼續追問,權當明嫿壞事做多,孽力反饋了。
隻希望她專注於王錦意本人,莫要誤傷其他無辜之人。
安永侯府的馬車一路平穩地出了城,抵達京郊的疊翠山莊。
路邊遠遠的能瞧見幾個印著眼熟家徽的簾子,想來今日頗為熱鬨。
明嫿公主沒來,但聽說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皆會到場,再加上各家的貴女郎君,可謂是嬌客如雲。
大長公主的夫家姓丁,曲凝兮和她家最小的六姑娘有些交情,兩人年歲相仿,偶爾會約著上街遊玩。
一下馬車,就有丫鬟等著,領她去見丁六姑娘。
丁雪葵活潑愛笑,看到曲凝兮就粘上來了,抱著不撒手。
“許久不見晚瑜,正想約著去遊湖呢……”
“瞧她這黏糊勁兒,趁機占曲美人便宜吧?”
丁雪葵身旁還有幾位姑娘,紛紛揶揄,低低的笑了起來。
曲凝兮挽起唇角,跟她們一一打過招呼,然後與丁雪葵商量著,改日去茶寮聽先生說書。
丁雪葵喜愛看話本聽故事,這點跟曲嬋茵投趣,她便問道:“今日你二妹沒來?”
曲凝兮一搖頭:“她去了紀楚書院,這會兒待在家裡練字。”
此事丁雪葵她們早就聽說了,都沒料到曲家竟是疼惜女兒的,也誇周氏這個侯夫人慈愛。
幾人去往花廳飲茶,這裡都是年輕小輩,沒有那麼多禮數。
今天丁雪葵身為小主人,得招待一下其他小姑娘,不好一直陪坐。
曲凝兮讓她去,自己自便即可。
喝過兩盞茶,曲凝兮便離了花廳,四下逛逛園子。
曲水流觴宴尚未開始,她也不走遠,不過隨意看看。
誰知好巧不巧,皇家園林的美沒欣賞到,反而先遇上了不想看見之人。
裴靖禮從拐角轉了出來,那雙眼睛落在她身上,就半點挪不開了。
他目光灼灼,三兩步跨到了曲凝兮跟前:“表妹上哪去?”
“二皇子。”曲凝兮抬眸打量周圍,略有點不安。
此處隨時有人經過,怕他眾目睽睽之下,言行不當。
裴靖禮這段時日被皇後盯死了,好不容易趕上他皇姑姑的筵席,才得見佳人。
他嘴角噙著一抹陰惻惻的笑:“表妹還是這般見外。”
一句表哥都不肯喊,避嫌?
嗬嗬。
一想到銀瓶給他遞的消息,她落水了,還不知道被誰給救了,裴靖禮就怒火攻心。
一直以來,他對她太客氣了。
她對他避如蛇蠍,他還想著跟父皇求旨明媒正娶!
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曲凝兮垂下眼簾,低聲道:“二皇子,我膝蓋疼,暫且失陪了。”
她用膝蓋提醒二皇子,那天因為他所受到的責罰。
裴靖禮聽懂了,沒有跟上去,也沒叫住她。
他沉默的目送她轉身離去,挪了挪眼神,與回頭的銀瓶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