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守備侄兒派小廝踩了盤子,知道這崔家的男人又沒有返家。所以今日備齊了竊玉家當,名小廝扛著梯子在北街崔家的牆外守著。
等入了夜,他便讓小廝架梯子,準備摸進去。
想著那美人嬌豔,這位公子不禁激動得有些打擺,嘴裡小聲罵罵咧咧給自己打氣壯膽,這邊就要摸進去使壞了。
可他不知,自己的勾當正被隱在街角的崔行舟看得清清楚楚。
淮陽王初時以為是反賊終於按耐不住,前來私會柳眠棠,自然隱身不動,待他翻牆去再說。
可就在這時,一直埋伏在北街崔宅周圍的暗哨摸了過來,小聲耳語,向王爺稟明這來人的身份,正是當初被柳眠棠紮傷的守備侄兒。他的底兒,暗哨們也摸得甚清,乃是鎮裡的浪蕩子,專愛勾搭良家,可是跟反賊卻不沾邊。
不過他一直領人走在店鋪外鬼祟徘徊,暗哨還費神盯了一下他。
今日這人的小廝去藥店買了熏蚊草和安睡香,兩者合在一處,可製成迷煙。另外小廝還替他家主子配了壯陽的大補藥,據說三碗水熬成一碗,飲下去便是百戰不倒之身。管叫娘子腿軟……
暗哨的話讓崔行舟聽得直皺眉,心裡一下子明白爬牆的人是來乾什麼勾當的了。
雖則那屋宅裡的並不是他淮陽王的女人,可這些日子來並不多的接觸中,他也知眠棠絕非水性楊花的女子。
雖則這女子已經失節,可她全然不記得了。如今隻當自己是正經人家的娘子。如若被這賊子得逞,她羞憤難當,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豈不是耽擱了他誘敵大計?
想到這,崔行舟一語不發,率先疾步來到了院牆邊,一抬手就敲暈了兩個守在院牆旁放哨的狗腿子。
他也不敲門,隻腰杆使勁,腳尖輕點,騰一下便越過了院牆,落在了院中。
等他落地時,疾步走到了柳眠棠的屋室前,隻見窗紙已經被捅破,一個竹管落在了地上。
而柳娘子的房門大開,盜花狗賊已經摸進去了。
崔行舟麵無表情低也大步邁進去,準備將浪蕩子從床上扯拽下來。
可是下一刻便聽到屋子裡傳來鬼哭狼嚎的慘叫,緊接著金光一閃,有什麼東西砸向了他。
崔行舟反手格擋,隻覺得胳膊被什麼東西狠狠烙了一下,疼得他一皺眉,悶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莫如也順著梯子翻牆進來,正大聲喚著李媽媽。一時間院子裡的燈被人挑亮。
“官人……怎麼是你?”
崔行舟正想伸腳去踹偷襲者時,卻發現柳眠棠正拎提著個銅水壺,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而那摸進門的守備侄兒正渾身濕淋淋地跳腳罵娘。那臉紅彤彤一片,冒著熱氣,似乎是被滾燙的水潑過一般。
待看見崔家庭院燈火通亮,他便顧不得疼,隻慌忙想要奪門而出,卻被崔行舟毫不客氣,一腳踹飛,重重落在了桌幾上,叮鈴咣當,將在桌子壓得稀巴爛。
原來這賊子摸進來時,柳眠棠還沒有睡。
陳先生那邊的手繪一直沒有眉目,店鋪的生意不見起色,都叫人難以成眠。更何況她知道相公返家甚晚,說不定會叫門,就一直半閉著眼兒,在床榻上假寐。
結果,她便聽到院子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剛開始以為夫君回來,連忙起身相迎。可是走到門口時,便看見窗口有光透過,那窗紙被人給紮破了。
她定住不動,眼看著竹管子伸入,心裡登時明白,是有下九流摸來了。
她的外祖父乃是乾鏢局的,行走江湖,什麼貓膩沒見過?眠棠從小是聽著母親講述外祖父的江湖故事長大的,對這類歪門邪道,也是門兒清。
她看濃煙被吹進來,有心喊人,又不知窗外多少人,更不知道李媽媽他們有沒有被賊子製服。
所以她一時不敢打草驚蛇,隻來得及快速轉到屏風後麵,用巾帕子在浴桶裡打濕,快速蒙在臉上,免得著了迷煙的道兒,然後順手撈起架在小炭爐上燒得底兒滾燙的銅水壺,趁著賊人進來後,照著他的頭狠狠潑了過去。
可是賊子的身後還有人進來!
眠棠就用水壺底兒去燙來者,沒想到正燙到了自家的官人!
待李媽媽挑亮了院子裡的燈籠,莫如也將門外的兩個暈倒的狗腿子拖進來,眠棠這才搞清楚,原來是相公返家,正遇到賊子翻牆,這才先越牆來救她。
雖然沒看到相公翻牆的英姿,可是方才他踹賊人的那一腳,當真是利落狠穩,充滿了男兒氣概,看得眠棠的心都要酥麻了。
官人的拳腳並非花架子,是實打實的虎虎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