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監的聖旨遞到她手中,謝瑤依舊沒回過神。
青玉推了她一把,她才下意識攥緊了聖旨。
“公公。”
來宣旨的太監笑眯眯地看著她,一臉“小姐無上尊榮”的樣子。
謝瑤張口想試探地問幾句,奈何這太監一問三不知,將裝撒充楞發揮到了極致,謝瑤無奈隻能端著笑將人送走,轉頭門一關,人頓時怔愣在原地。
“小姐,您不是說......皇後娘娘已經答應不將您許配給皇子們了麼?”
青玉也是一臉沒回魂的樣子,愣愣問她。
這個問題謝瑤比她更想知道。
按理說大殿裡那一通話說完,皇後也該放棄了那樣的想法才是,怎麼轉頭皇帝就下了聖旨,賜婚的人還是太子?
謝瑤心中亂得厲害,又百思不得其解,隻緊緊攥著聖旨,看著上麵的璽印,也知道這件事是真的發生了。
短短半天,她就從被蕭相府退婚的孤女,變成了東宮未來的太子妃?
太子?
直到這句話一出,謝瑤才想起這個在聖旨上和她捆在一起的名字。
太子顧長澤。
午後在禦花園外,他們才有過一麵之緣。
是因為那一麵之緣,才有賜婚的聖旨?
這念頭一出,謝瑤不禁笑自己太癡心妄想。
她與太子短短三兩句話,怎麼就值當堂堂太子親自要聖旨賜婚呢?
可若不是如此,那是皇上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她嫁入皇室?
那又為何讓皇後去問她?
帝王家的心思深沉如海,謝瑤不敢揣度,青玉更是無措慌張地看著她。
“小姐,您……您好歹說句話呀。”
青玉猜到她不願意,但也被她這幅沉默不語的樣子嚇了一跳。
謝瑤敷衍地回了幾句下人們的恭賀,拉著青玉走到屋子裡,啪嗒一聲,把門關上了。
屋內隻剩下主仆二人,青玉才大著膽子道。
“您要是不高興,就哭一哭吧,奴婢陪著您。”
青玉想著她家主子多慘啊,王爺王妃才故去,轉頭被蕭公子退親,又被迫要嫁入她最不喜歡的皇室裡。
想到她後半輩子就要困在那個深宮,還要和那個身體孱弱的太子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太子沒了……她家小姐還得守寡。
青玉越想越覺得可憐,沒忍住稀裡嘩啦地哭了出來。
“小姐,您真是……”
謝瑤聽見她的哭聲看過去,頓時好笑。
“不是說安慰我呢,你怎麼自己先哭出來了。”
“奴婢……奴婢是為您難過。”
誰不知道太子三步一咳血,身上的毒連著傷將他的身子都拖垮了,平素連門都不帶出的,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這個二十歲。
皇上這聖旨表麵看是天恩浩蕩,實則一深究,要是再倒黴點,謝瑤剛嫁過去就沒了夫婿,隻怕還要背上克夫的名聲。
青玉一想更要哭了。
“聖旨已經下了,無論如何也改不了,你收著點聲哭,彆讓外麵的人聽見了。”
隔牆有耳,謝瑤連說句話都得將青玉叫進來說,這會自然不敢讓她哭太大聲。
外頭這幾天對退親的事吵的沸沸揚揚,如今聖旨賜婚的又是東宮儲君,必然更是熱議。
天恩浩蕩,皇上連親兒子都舍出來與她賜婚,不管心中願意不願意,麵上必然是歡歡喜喜的。
這個道理謝瑤深諳。
她坐在那,不哭也不鬨,青玉自個兒哭了一會,抽泣地問她。
“小姐便不……不委屈嗎?”
改變不了的事,還能去鬨不成?
謝瑤看著桌邊的聖旨,怔愣了一下,淺淺笑道。
“皇上賜婚是好事,昨兒蕭相還瞧不上咱們呢,一轉眼皇上與太子殿下眷顧,外麵的流言也不攻而散,我不該高興?”
青玉急了。
“可那太子是……”
“是什麼?太子殿下是儲君,身子有些孱弱也是當年一戰為大盛落下的病根,如今有太醫好好照顧著,殿下洪福齊天,日後總有好的時候。”
她一邊說著,一邊搖頭。
“青玉,人前人後,議論皇室都是死罪,你必得注意。”
她這一提醒,青玉頓時也嚇白了臉,再不敢多說一句。
她臉上淚水混著驚嚇的表情,讓謝瑤忍不住彎唇一笑。
“想些好的,去了東宮少不了你的吃喝,比著王府日子更好,難道不高興麼?”
“那還是不一樣的,小姐,王府是咱們的家!”
家?
這話一出,謝瑤唇角的笑斂去,眼中閃過幾分迷茫。
她哪還有家呢?
青玉這會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磕磕巴巴地要安慰她,謝瑤搖搖頭,喊退了她。
“我有些餓了,你看看前院有沒有溫好的飯菜,端來一些。”
青玉轉身離開,屋內隻剩謝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