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縱如今禁足,到底還是您的兒子,他身體本就不好,若是不請太醫,隻怕……”
皇帝未理會她的話,對著太監道。
“就如此說。”
謝瑤看出皇帝正在氣頭上,此時也多半明白外麵的傳言不假,皇帝並不十分喜歡這個兒子,可她心中到底擔心顧長澤,便俯身跪下去。
“太子殿下被禁足一事到底與臣女有關,臣女懇請皇上,準許臣女前去探望太子殿下。”
“你去?你倒不怕被他拖累。”
“殿下對臣女有恩。”
謝瑤又是俯身。
皇帝看了她半晌,不知想起了什麼,緩緩抬手。
“你既願意去,那便去吧,但記住,隻準你一人去。”
謝瑤連忙謝了恩。
知道顧長澤高熱,謝瑤特意去找了太醫帶了些藥。
門口的守衛得了命令,檢查了她帶的東西就將她放了進去。
這是謝瑤第二次來到顧長澤的院子。
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是他發病,她記得他站在自己麵前,對她說“明日起,皇後不會再來找你了。”
第二次來,門前已是重兵把守,伺候的下人也沒了幾個,一片蕭索安靜。
她喉嚨滾動了一下,連忙朝屋內去。
江臻正端著手中的碗走出來,迎麵與謝瑤撞上。
“殿下呢?”
謝瑤探頭往裡麵看。
江臻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想著昨日殿下還念著她,沒想到今兒她就能說服了皇上來,倒還真有幾分本事。
江臻揚聲喊道。
“殿下,謝小姐來了。”
“咳咳……請謝小姐進來。”
謝瑤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屋內的炭盆早已得命撤去,倒春寒的天還見冷,顧長澤躺在軟榻上,俊美溫潤的臉上更顯虛弱蒼白,說話的聲音也不似往日有力。
“殿下!”
謝瑤心中一緊,連行禮都忘了,連忙上前兩步到了軟榻邊。
“您怎麼樣?”
“你知道了?”
顧長澤溫和一笑,勉強打起精神和她說話。
謝瑤頓時眼眶一紅。
“我去向皇上求情,恰好聽見了太監回稟的話,便求了恩典來看您。”
“咳咳……這些你不必牽扯進來的,也許背後人隻是看不慣孤而已。”
顧長澤直起身子,謝瑤連忙將他身後的軟枕抬高了些,輕輕地扶著他坐好。
“殿下已說了不是您做的,我自然是信您的,此事因我而起,無論如何我不能拖累您。”
床榻邊放著水盆與帕子,謝瑤猜到是給顧長澤降高熱用的,江臻在外麵正搗鼓她帶來的藥,謝瑤便主動擰了帕子道。
“我來吧,殿下。”
話音落,沒等顧長澤拒絕,謝瑤柔軟的身軀已往前傾了傾,馨香順著飄過鼻尖,顧長澤胸膛的心跳陡然加速,蒼白的臉色上浮起絲絲紅暈。
她擔心著顧長澤的身子,手下擦拭的力道很輕,從他額頭,到如畫的眉眼,到側頸。
女子纖細的指尖輕輕拂過,因著動作她的衣衫有些淩亂,顧長澤低頭便能瞧見她細如白瓷的側頸,淺藍色的衣襟將她襯得越發膚色白皙,側頸的那顆紅痣更是明顯,再往是瑩白如玉的肩頭,還有若隱若現的……淺藍色抹胸。
鼻尖隻屬於她身上的馨香衝得他腦子昏昏漲漲,顧長澤隻覺得這熱意一下子從心口傳到四肢,他慌忙移開了視線,卻有什麼變得腫/脹,顧長澤拉了薄被遮住了。
下一瞬就聽見謝瑤驚呼。
“殿下,我怎麼覺得你身上越發滾燙了呢?
可是哪不舒服嗎?”
顧長澤輕輕咳嗽了兩聲,欲蓋彌彰道。
“無事,謝小姐陪孤說說話吧。”
他轉移了注意力。
手中的帕子被重新擱在水盆中,謝瑤扶著他輕輕躺下,她坐在床沿,兩人挨得極近。
顧長澤如墨的發絲鋪在床頭,與謝瑤的指尖纏在一起。
他輕輕歎了口氣。
“怪孤的,那日見了六弟,便該多派些人守在你那,也許就能免了那晚的事。”
謝瑤連忙搖頭。
“若是沒有您,那晚指不定要發生什麼呢。”
“孤這病久久地拖著,如今拿不了弓箭,身上沒本事,被人汙蔑困在這裡,還拖累謝小姐,實在是沒用。”
謝瑤聽出他話中的自責,更擔心他為外麵的流言所傷而鬱結於心,頓時緩了聲音道。
“殿下已做得很好了,無論是朝堂還是戰事,年少的時候臣女都聽父王時常誇讚您,他說您是大盛最合格的儲君,縱然如今有一時困境,殿下有寬和之心,又處處施予臣女幫助,臣女感懷在心,已是覺得您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
城樓前的令牌,上林苑的幫助,還有此事,換了彆人哪會次次如此幫她?
“臣女說的都是真心話。”
謝瑤見他似乎並不相信,依舊神色黯淡,開口又要去誇讚他。
顧長澤不語,往謝瑤身邊靠攏了一些,偏過頭,他唇角有意無意地擦過了謝瑤的手心。
屋外的陽光順著灑進來,將顧長澤眼中的那分並不虛弱的狡黠藏得很好。
他輕輕咳嗽了兩聲,看著謝瑤眼中的心疼,虛弱地問道。
“謝小姐方才說孤是你見過最好的人?”
君子之風,光明磊落,寬和仁善,謝瑤自然這般認為。
見她點頭,顧長澤歎息了一聲。
“這些隻怕都是謝小姐拿來哄孤的吧。
孤自己有幾分本事自己知道,比著蕭府的公子來說,隻怕還差得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