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 長得有幾分,像我初戀。……(2 / 2)

我死後的第十年 雲熾 5991 字 2個月前

街邊枯黃的梧桐葉飄零,和記憶中沒有太大區彆的市景,從她眼瞳的倒影裡流水一樣滑過。

手機一直震動。

穗穗平安:【你去見程嘉禮了?】

穗穗平安:【彆做傻事。】

穗穗平安:【你在世紀金銘嗎?我去找你。】

季凡靈靠在車窗上,低著眼回了幾句:

【傻事?我又不是你。】

【彆去,我都走了。】

她退出聊天窗,看到傅應呈半小時前的消息。

c:【幾點回,說一聲,晚上我要反鎖門。】

季凡靈:【還有半個小時。】

c:【行。】

季凡靈坐車到小區門口時,還剩一點時間,她心裡有股說不出的煩躁,密密麻麻亂成一團,恨不得揪著誰的頭發跟人狠狠打一架。

暫時不想上樓。

她看見附近有家24小時便利店,進去買了包最便宜的煙和打火機。

她沒煙癮,而且大部分時候都沒錢買煙,隻不過經常能在家裡的沙發縫裡、垃圾堆邊、廁所裡,找到季國梁那群賭友喝醉了落下的半包煙。

被身邊環境帶的,她心情壓抑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想吸一口。

季凡靈付了錢,走進小區,傅應呈住的地方太高檔,樓梯道都安了煙霧報警器,她隻好蹲在單元門外點煙。

剛點著,風一吹,煙滅了。

再點,再滅。

再點,打火機乾脆不出火了。

撲麵而來的凜風嘲弄似的,撲了她一臉。

季凡靈罵了聲,將煙揣在口袋裡,上了樓。

她進家時,傅應呈坐在沙發上,長腿曲著,膝上搭著筆記本,聞聲抬頭瞥了她一眼:“吃了什麼,要這麼久?”

“……炒飯。”季凡靈一邊換鞋,一邊隨口應道。

傅應呈聽到她的嗓音,又抬頭看了她眼,蹙了蹙眉:“很難吃?說話跟中了毒似的。”

季凡靈:“……還好。”

她往屋裡走,傅應呈又喊住了她,站起身:“不是說今天去買碗和拖鞋?”

季凡靈頓住了腳步。

哦,還有這事。

是該她去。

畢竟是她打碎的碗。

“明天行不行,”女孩默了會,低聲道,“我有點……吃撐了。”

傅應呈非要她去,她也會去。

隻是實在是。

哪裡都不想去了。

傅應呈仔細注視了會她的表情,淡淡道:“行。”

不知道在想什麼,稍停了兩秒,他垂眼補了句:“……又不急。”

*

晚上,季凡靈早早上了床,蒙頭躺著,希望自己能早點入睡。

睡不著。

過了多久都睡不著。

越躺越跟渾身長滿了刺似的,沒一處舒服。

女孩一氣之下掀了被子,跳下床,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了煙。

她輕輕帶上臥室門,爬上飄窗,推開窗戶,開了一條小縫,點著了煙,送到唇邊吸了一口。

白色的煙霧吐出,像是一聲輕輕的歎氣。

憋悶一晚的煩躁終於破了個口,順著氣流一瀉而出。

女孩撩起眼簾,看向窗外。

夜色黯淡,燈火寥寥,熟悉的城市裡住滿陌生的人。

工作的工作,結婚的結婚,生子的生子。

原來她是這樣可有可無的一個東西,沒有她的世界仍然照常運轉。

她活下來究竟有什麼意義呢?或許死了會更好一點。

事到如今,季凡靈隻是突然有點後悔。

後悔那天在籃球場上,她怎麼就一覺睡過去,沒能醒著,看著程嘉禮,好好打完那場籃球賽。

……

傅應呈結束線上會議,推開書房的門,疲倦地按了按太陽穴。

今天是MEDICA展會最後一天,杜塞爾多夫和北宛有七個小時的時差,他因為私事先行回國,不會讓下屬將就自己的時間,再說熬夜對他來說也是家常便飯。

次臥的門虛掩著。

傅應呈端著水杯路過時,側眸看了眼。

——她一貫晚上毫不設防,今天倒是知道關門。

傅應呈伸手,想順手把她的門關攏,指尖卻觸到門縫拂過的冷風,仿佛她房間的溫度要格外低些。

冷風裡夾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煙味。

傅應呈眼眸微沉,輕輕推開一點門,愣住。

窗外是暗沉的夜,雲層後的月光稀薄如紙。

纖細的指尖挾著煙,火星安靜燃燒,純白的煙霧繚繞升起,順著細小的窗縫溜走。

巨大的窗前,女孩穿著寬大的睡衣,顯得格外單薄。

很淡的一個人。

好像伸手去抓,她就會變成風,順著煙霧一起消散。

隻有一點是鮮活的,真實的,刺痛的。

低垂的睫毛下,她的眼眶通紅,濕潤的水汽在眼裡慢慢彌漫。

過了良久。

一滴透明的眼淚,倏地從眼角滑落。

留下一道細細的濕痕。

*

次日早上。

季凡靈睡得昏昏沉沉,起來時腦子也並不清楚,看見傅應呈,揉了揉眼:“你今天不去公司啊?”

男人目光在她臉上多停留了會,頓了頓:“……今天周日。”

“哦。”季凡靈已經算不清日子了。

傅應呈:“洗漱換衣,一會帶你出門。”

季凡靈以為他要去超市買碗,依言跟他出了門。

車在路上開了二十分鐘,她才後知後覺好像不是去超市,扭頭看向駕駛位:“你打算去哪裡?”

“先吃飯。”傅應呈神色很淡。

雖然從昨晚到現在什麼都沒吃,但季凡靈沒什麼胃口,聞言也隻是點了下頭,不太感興趣要去吃什麼。

目的地是城東區最繁華的大型商圈,躍通廣場。

十年前這片還沒有這麼繁華,如今多開拓了幾棟五層商業大樓,通過步行街和中庭和老商業城有機地連接在一起。

季凡靈跟在傅應呈後麵,一路上了主營餐飲的五樓。

在讓人眼花繚亂的海鮮自助火鍋韓餐日料烤肉中,傅應呈筆直走進一家麵館。

吃麵,也行。

季凡靈麵無表情地跟進店裡,撲麵而來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掃了一眼裝潢,服務員的圍裙,食客桌上的麵碗,總感覺哪裡不對,後退了兩步,退出店門,探頭去看牌匾。

“江家小麵”。

嗯。

……

等等。

季凡靈突然醒了似的睜大眼。

江家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