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浪鼓 再不喝就涼了(1 / 2)

元櫻急忙彎腰將自家祖宗背了出去,劉司晨在後麵接應。

甬道內,重新歸於平靜。

張仰青仍倚在那口小棺材旁,頭低到胸口,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咽氣。

血染紅了他半邊身體。

手裡還緊緊握著一把刀。

仿佛還有滿腔的恨意。

東方青楓邁步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向他,他身後的那口棺材裡,是具骸骨,看著身形不足十歲。

看了一會兒,他半蹲下身,伸出兩指放至他鼻下。

果真沒有氣息。

剛要收回手,低著頭的張仰青突然像被什麼嗆到了一樣,全身一動,咳出了血。

東方青楓臉上的神情,明顯一滯,但僅僅一瞬就恢複正常。

他打量著他,緩緩站起身,將手反握住刀柄。

坐在地上的人,似乎將口中堵著的一口血吐出來後,整個人活了過來。

睜開眼,就見到有個人影,正站在他麵前。

他滿臉汙血地仰起頭。

看清來人,張仰青狼狽地笑了笑,從地上掙紮了下,坐靠在棺材邊,右麵的肩膀已經被血浸濕了。

他喘著氣,死亡的感覺,還真是讓人恐懼。

“沒想到,我還能活著……”他伸出手摸了摸頸處。

那裡的傷口已經消失了。

嗬嗬,太悟闕門,果然有點東西。

東方青楓觀察過後,將手背至身後道:“可你剛才已經沒氣了。”

他目光再次上下打量著他。

張仰青放下了摸著脖子的手,拿起那隻鼓,沒有說話。

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東方青楓目光雖不算犀利,卻也有些恨鐵不成鋼,他看著張仰青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本名並不是張仰青,你曾是我麾下百人將之一,張青吧?”

張仰青拿著鼓的手一頓。

“你化名張仰青,就以為我認不出你了嗎?”

張仰青聲音嘶啞,沉默片刻才道:“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你手下將領無數,我張青當時不過是你麾下一個小小的百人將罷了,何德何能。”

“何況現在我毀了容,又斷了一臂,與以前大不一樣,你怎麼認出我的?”他問。

東方青楓淡淡道:“我雖沒有認出你的臉,但我認得你的刀。”

他看向那柄躺在血泊中的戰刀:“百人將無影刀,當年在軍中赫赫有名,若你沒有提早受傷退役,我會升你為副將。”

“嗬嗬。”張仰青聽罷仰頭笑了,如果說以前他還有諸多雄心豪誌,可如今隨著他麵容被毀,家破人亡,身體殘缺,內心早已不為所動。

“張青,你又是怎麼知曉,她的身份?”張仰青在飯桌上詢問過闕氏老祖起死回生之事,之後種種,皆有所預謀。

那就隻有一個解釋,從一開始仙女廟,刀疤臉張仰青坐在離他們不遠處時起,他就已經知道了闕清月的真實身份。

現在見到這口棺材,以及張青籍貫銅廬村,不難猜出他想要乾什麼。

張青抬頭,望著麵前這位僅用三年,就已名揚天下的玄龍斬東方青楓。

年少有為,天選之人。

他仍記得初見時,這位將軍才十九歲,三年過去,他如今身長九尺,比自己還要高半頭,寬肩腿長,當年英雋俊俏的青澀感已褪去,初具肅肅如鬆,龍章鳳姿之風采。

還真是風華正茂年少時,以及他這日暮殘年的狼狽。

他移開視線,望著窯洞道:“將軍可能有所不知,我剛入軍中時,做的乃是斥候,隻因我膽大心細,屢立奇功,才升了伍長,否則百人將又怎麼會輪到我這等平民呢?”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她是誰,可是,誰讓守在她身邊的人,是大聶鼎鼎有名的鎮守史將軍你,你不但是鎮守史,還是大聶的九皇子殿下……試問這天下,誰能請得動殿下你呢?誰能請動皇帝的聖旨,她又姓闕,這種事,不難猜想。”

張青伸手抹去嘴邊的血。

東方青楓心知張青是個人才,他早就在自己培養心腹精兵的名單裡,若當年不出事,現在恐怕又是另一番境遇。

“我可以不殺你,但你今日的事,不可說出去。”東方青楓道。

“還有,若你沒有地方可去,就去朝歌城加入天察衛,那邊需要一名暗哨潛伏。”

張青嗬地了一聲,自嘲道:“我都斷了一臂,還不放過我。”他看向這位曾經的上峰:“你要我去做什麼暗哨?”

“朝歌城還需要一名鐵匠,我會送你一間鐵匠鋪,不需要打打殺殺,做些後勤事務,安穩地在朝歌城待下來,再找個不錯的女人,早些成家立業吧,你的年紀也不小,須知自刎割頸此等懦夫之舉,不是大丈夫所為,如今銅廬張家,可隻剩你一人了。”

說完東方青楓轉身。

“言已儘,你好自為之。”

張青捂著右臂,麵白如紙,他在將軍身後問:“……你為何要幫我?”

東方青楓沒有回頭。

隻在窖室裡留下一句:“你是我的部下,我的人,我關照你,有何不可?”

……

闕清月醒來的時候。

忍不住咳了一聲。

轉頭看向旁邊,她正躺在床上。

身下是一塊深色的罩單,身上蓋著藍色薄被。

她的手正放在被子上。

另一隻手……

有人在給她把脈?她看向坐在床邊的郎中。

隻見他搖頭晃腦地道:“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這位小姐,蓋血氣虛啊!需要榮養,我且開個方子……”

“醒了!她醒了。”

元櫻一個竄動,竄到床邊來,擠開了郎中:“祖宗,你總算醒了!都睡兩天了,三個大夫開了三副藥,都在爐子上煮著呢……”

闕清月被她聲音震得腦袋疼:“小點聲,大呼小叫。”她看向周圍,“這是哪兒?”

“我們在客棧,四方鎮的歸巢客棧。”

“客棧?”闕清月記得她在銅廬。

“你吐血之後,昏迷不醒,把我們急壞了,天一亮我們就直奔四方鎮,找到這家歸巢客棧,你都睡兩日了……”

“好了,彆重複了,知道了。”闕清月動了下就要起來,元櫻趕緊彎腰上前扶她坐起來,將軟枕墊在她身後。

吐血之後,那是真虛啊!

闕清月明顯感覺到全身無力,手有千金重。

識海裡她近九千功德海,幾乎被搶掠一空,上空那輪明月,哪裡是明月?那簡直是隻吞金獸。

說它是吞金獸,它還在識海裡閃耀了兩下,似乎以為她在誇它,闕清月嫌棄的要死。

黃金易攢,功德難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