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東西,永遠比能看見的更難獲取。
但令闕清月沒想到的是,雖然她失去了八千八功德,可救回張仰青後,兩日內竟然又反哺回來九千三功德。
不但沒有失去,還多了五百。
這口血吐的,算起來,一時不知是賺了還是虧了,竟成了平局。
隻是,現在任誰見到她,都能看出她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
是真的虛啊!
坐起來後,她有氣無力地看了眼房間擺置,的確是間客棧。
中間放了一張八仙桌,上麵擺有茶果盤,床邊有張椅子,四盞木製燈架立在四方位。
他們幾個人都在,包括那位老郎中,也在撚著胡子看著她。
本是虛弱美人,一醒來偏多了幾分倔強,
她道:“我好多了,元櫻,你送郎中回去吧。”
闕清月說話的聲音都是氣音,但說出的話,一錘定音。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每次轉動月盤都會這樣,月輪內有九個輪,她現在隻能轉動前兩輪。
第一輪先知,第二輪再生,轉第一輪月盤,她隻會難受兩三天,轉動第二輪就會吐血,就算看大夫也看不出什麼,都是開些補氣虛血弱的藥。
“我來吧。”站在床邊的劉司晨伸出手:“朗中,這邊請。”他先跟著郎中拿了藥方,周到地將這位年紀大的郎中送下樓。
“祖宗,人參湯我一直備著呢,還是熱的。”元櫻知道闕清月氣血這回虧大了,每一個來看的大夫都是這麼說的。
所以就是因為她氣血虛,才會天天坐著不愛動,有地方能坐,她絕不站著。
出門到現在,元櫻箱子裡一直備了一棵人參,專門給她熬湯用,百年的,很補。
元櫻從八仙桌上取過碗,碗裡是人參紅棗花生枸杞,皆是滋補之物。
湯汁透著金黃色,聞起來雖然有股藥味,但喝起來是甜的。
她兩步邁到闕清月床邊坐下,試了試湯的溫度,然後舀了一勺人參湯喂闕清月。
東方青楓就倚在床東處的高腳櫃上,看著元櫻喂她。
喝個湯還要被人喂……
這讓闕清月不舒服,好像不能自理似的。
“給我吧。”一勺勺喂,太慢了,她伸手要接碗。
結果手碰到碗,彆說拿碗了,勺子都拿不穩。
“你就彆逞強了。”元櫻道。
“躺了兩天,又吐了血,現在兩天沒吃東西了,哪有力氣?沒餓暈就不錯了。”
闕清月歎氣,罷了,隻能將手放回到被子上。
元櫻將勺子伸過來,她低頭喝了一口。
剛喂了兩勺,樓下的夥計抻著脖子喊道:“地號六號房的,你爐子上熬的藥快糊了!再不看著,藥爐就要炸了啊。”
“六號房!”元櫻唬地一下站了起來,嚇了闕清月一跳。
“壞了!藥!對啊,煮的藥我給忘了。”說完將碗放到床邊四腳櫃上。
“……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說完她一溜煙衝到了樓下。
闕清月看著她背影,忍不住罵道:“這傻妞,天天丟三落地。”
她低頭,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正著了一件深藍色單衣。
都沒說給她披一件外衣……
她抬頭,就見倚在櫃前的東方青楓邁著長腿走過來。
看了看她現在的樣子,他頓了下,在六尺寬的木床邊坐了下來。
大概她躺了兩天,這張客棧的床沾到了她些許體溫,床間有一股很好聞的香味,聞起來柔美如花,清新回甘。
“你為什麼會吐血?”他坐床邊回頭看向她,不動聲色地問。
闕清月見他問起,目光移至彆處,“這我怎麼知道?你問郎中啊。”
轉眼她又看向他道:“或許是被那個長得要銀子不要命的張仰青嚇著了吧。”
東方青楓不露聲色地看著她,“行。”
他伸手,自袖中取出一隻撥浪鼓,遞給闕清月。
“這是張仰青托我交給你的東西,他說大恩不言謝,日後你若有事,他願性命相付,為你千裡赴死。”
闕清月見著他手裡那隻破舊小鼓,鼓下吊墜上有一隻花形笑臉,都掉色了。
她泛白的嘴唇微微一笑,伸手接了過來:“這個人,真有意思,把妹妹的遺物交給我,還動不動性命相付,嗬,他到底有幾條命,夠他這麼用啊?”
見她低頭把玩那隻鼓。
東方青楓隨手取過元櫻放在櫃邊的碗,拿在手裡。
無比自然地拿著勺子,在人參湯裡舀了一勺,“喝湯吧。”
然後像元櫻一樣,將勺送到她嘴邊。
闕清月望著麵前的勺子。
“你這是……”
“再不喝就涼了。”
闕清月看了一眼他,既然已經遞到她麵前。
她猶豫了下,唇輕碰勺子,喝了一口。
瘦削的肩膀,長發披在身後,低頭喝湯的時候,那一背的發絲與肩形成一道柔美的弧度。
柔軟的額前發更是掩住她上半邊臉,隻餘精致的下側臉。
可即便這樣,巴掌大精致的鵝蛋臉,無論正視,俯視,側臉,還是仰視,經得住任何角度的觀摩,哪怕現在看起來臉上唇上都沒有一絲血色,可當五官輪廓足夠出色時。
就連憔悴,也是另一種美。
“咳!”闕清月嗆了一下。
東方青楓將勺子放回碗中,望著麵前這位麵色蒼白的闕家嬌氣老祖宗。
看來這一次,是真的受傷不輕,連嘴唇都沒有血色,一臉大病初愈,十分孱弱的模樣。
沒有了之前半分清傲,誰也不放在眼裡的樣子。
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難得耐心地放低聲音問:“怎麼了?”
闕清月有氣無力地低頭看被子。
見他問起來,才抬眼用氣音道:“你和元櫻……湯都滴到被子上了,你們就不會,找個東西墊一下?”
東方青楓:……
他聽罷,看著她,冷著俊臉從旁邊櫃子上扯過來一塊布巾。
收回剛才的話算了,這闕氏祖宗真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