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張開嘴。”(2 / 2)

複金珩:“殿下不妨念出來。”

林以紓:“摸骨探魂識,可知生死事...”

說完一段後,林以紓覷複金珩的神情,“王兄...”

複金珩:“念全了。”

林以紓:“摸骨探魂識,可知生死事。觸骨觀前世,逝者話重拾。生時心跡見,往昔影重啟。識修通幽冥,萬象儘顯現。”

複金珩垂眼看向林以紓,漆黑的雙眸,仿若能洞悉世間的一切。

好一個識修通幽冥,萬象儘顯現。

口訣如一雙無形的手,將萬象鎮壓到地底幽冥,撫儘亡靈。

林以紓被盯得發毛,“王兄...我這口訣,可還行?”

複金珩陡然看來,眼神凜冽,“殿下從前絕對不可能作出如此的口訣,像是徹底換了一個人。”

林以紓小心臟狂跳,“王兄,我是你的王妹,林以紓啊。”

林以紓的身子定住,在複金珩的目光中一動都不敢動,生怕他突然發現什麼。

複金珩收回視線,“殿下能作出這般上等的口訣,崇林王定當會為你高興。”

林以紓鬆了一口氣,“我這樣的口訣,算好麼?”

複金珩:“這樣的口訣,足以讓殿下看清任何屍骨。”

林以紓:“.......”我不要看什麼屍骨啊!

複金珩:“殿下昨日去儲水閣搜屍,沒有發現異狀麼?”

林以紓搖頭,“沒有,不僅是我,踏雲會的長老們都沒有搜出什麼來。”

複金珩:“殿下不妨再試一試。”

林以紓:“怎麼試?長老們已經將墮修的屍骨給送出王府了,我現在想試,也沒有憑借物啊。”

複金珩:“殿下小臂上的傷痕,不正是憑借物麼?”

林以紓:“!”

林以紓掀開自己袖子,露出紅腫的咬痕,月光下,咬痕間似有祟氣穿梭。

林以紓將左手按向自己的小臂傷口,另一隻手結印,在心中再次默念起口訣來。

隨著口訣被念出,林以紓的小臂顫動起來,傷口的地方皮肉仿佛在躥動。

小臂越震越厲害,林以紓快要握不住自己的小臂,眼見著小臂要掉下石桌,複金珩用手按住她的右手手腕,替她定住。

林以紓緊閉的雙眼中,有光影恍惚劃過,可依舊沒有看清任何東西。

林以紓睜開雙眼:“王兄,我還是搜不出來。”

複金珩:“殿下身上的靈氣太少了,支撐不住這個口訣。”

林以紓的身體如同一個鏤空的容器,靈氣進去後很快便穿行而過,根本攢不住。

林以紓:“那怎麼辦?”

複金珩:“殿下閉上雙眼,再試一遍。”

林以紓下意識地閉上眼,按複金珩的指示做。

可她的身上沒有足夠的靈氣,就算再試一遍,又能有什麼不同呢。

果不其然,林以紓的眼前還是漆黑一片。

她想睜開眼時,耳畔卻傳來複金珩的聲音,“不要睜眼。”

林以紓的睫毛顫了顫,依言沒有睜眼。

忽而,她感受到,複金珩放在她手腕上的手往下劃,劃到了她的右手心,肌膚上留下一陣癢意。

寬大的手掌罩在她的手心上,包裹得密不透風。

林以紓:“王兄?”

複金珩:“噤聲。”

林以紓的手心處,有靈氣往她的經絡內灌,讓她的身體一下充盈起來。

林以紓原本漆黑一片的視野,也豁然開朗,展露出各種光景。

眼皮下的眼珠不停地轉,隨光景而動。

半響後,林以紓睜開雙眼,為自己真的能看到景象而感到神奇。

複金珩收回手,“殿下看到了什麼?”

林以紓:“花燈,好多花燈,在花燈市場上,我抬著一個很大的鴛鴦花燈往前走...有一個人領著我,進入一個華貴的府邸,然後....突然轉頭,將我敲暈了。”

複金珩:“看到那人的長相了?”

林以紓點頭,“我不知道他是否可以被稱為人,他的半邊臉是白骨,另外半邊臉是肉身。”

顯然也是個異病人。

林以紓抬頭:“王兄,我看得對麼?”

複金珩伸出兩根手指,搭至她的小臂,短暫地一抹,花燈市的光景也展現在他眼前。

複金珩:“確實和花燈市有關。”

林以紓歡欣起來,“那王兄,今日我這課,算不算結了?”

複金珩:“時辰不早,殿下可以回去休息了。”

林以紓如釋重負,激動地站起來,原地轉了一個圈。

朝複金珩行完禮後,林以紓離開寧水亭。

林以紓早早地沐浴,直奔床榻。

她翻開複金珩給她的符咒書,進行睡前催眠。

許是沐浴給沐興奮了,林以紓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她潦草學完一個最簡單的追蹤符後,還是睡不著。

林以紓輾轉反側,乾脆坐直,她撈起裡衣的袖子,看著手臂上紅腫成一片的咬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己的傷口,有些開始泛青了。

她又捏起自己隨身帶的鎮魔咒,黑色的符,看得她莫名心慌。

林以紓咬緊下嘴唇,她想起父王給她留了一個法寶,可以將她傳送到八十裡之內的任意一個地方,隻能用一次。

林以紓捏緊鎮魔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距離柴桑王府四十裡開外的東南方向,花燈市燈火通明,是柴桑現如今少有的人聲鼎沸之處。

其中不乏許多外鄉人麵孔,仔細看,能發現好幾個踏雲會內的熟臉。

景寅禮一身蒼青長袍,穿行於花燈中,流光溢彩將他的袍角照得發亮。

比起平民百姓,他的身上少了一些悠閒自在,一路上許多商販攔下他要賣燈,皆被他拒絕。

景寅禮往前走,身後又被人拍了一下。

景寅禮蹙著眉回頭,一路上被如此打擾,就算再端方的君子,也有些不耐煩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擠眉弄眼的兔子燈。

景寅禮:“不用,我不買...”

兔子燈被放下,露出花燈主人珍珠般的粉靨。

林以紓笑得跟個兔子似的,露出潔白圓潤的貝齒,“這位公子,這麼好看的燈,你真的不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