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活該。”(1 / 2)

景寅禮看向她的喉嚨,“喉嚨疼?”

林以紓一僵,將手從喉嚨上撤下,“許是感染風寒了,嗓子有些啞。”

她舉起桌上的茶盞,啜了一口茶。

林以紓:“景公子,我和你一道去幫忙吧。”

景寅禮攔住她的身影,“殿下,你先回王府休息。”

他道,“晚上我們還要隨踏雲會一起再次搜城,殿下還是先回去讓醫修看一看你的嗓子為好。”

林以紓:“不要緊的。”

景寅禮:“殿下的身體,怎麼會不要緊?”

林以紓沒有再推拒。

不過她沒有勞煩景寅禮親自送她回王府,“車夫就在外麵,不勞煩景公子了。”

景寅禮將她送至官府外,兩人約定,傍晚時分在王府外會合。

林以紓坐上馬車。

她摘下腰間的鎮魔符,小心翼翼地捏在手中,手心傳來鎮魔符的涼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攥了一會兒符,牙齒確實不像剛才那般癢了。

回途的馬車上,林以紓才算明白柴桑城中的異病有多嚴重。

原本乾淨的街道上,多了許多碎裂的白骨,斷骸陳列在草堆。

陰暗的角落裡,異病人在暗處窺伺,就等行人路過的時候,用力撲上去咬一口。

平民百姓閉門不出,踏雲會的修士們在街道間穿行,搜捕白骨和異病人。

遠處時不時傳來搏鬥聲。

途中,有三四個白骨見到天都林氏的馬車,圍攻而來,馬車外的侍衛們嚴陣以待,拔刀剿白骨。

林以紓掀開車簾往外看,發現這些白骨和她在榕樹林遇到的白骨不同。

它們的速度要更快,咬合力更大,且身上縈繞的祟氣也更強。

骷髏的骨頭上長出了毛刺,甚至還能騰飛,且有了些許類人的靈智,能抵擋侍衛們變化莫測的刀法。

不過侍衛人多,骷髏們寡不敵眾,很快化為縛魔網中的殘骸。

林以紓抬頭一瞧,發現不遠處的屋簷上,也有骷髏在爬行。

和她對上視線後,那骷髏十分機靈地躲開,朝遠處遁走。

林以紓:“!”

柴桑確實如同景寅禮所說,已經亂了。

“柴桑終於亂了。”

昏暗的地下,一個身穿長袍的道士如此說道。

他跪在陣法的中央,對著神龕叩首祈禱。

神龕上並無神佛,隻立著一個青銅麵具,上麵附有層層黑氣。

道士的身後是一個深達十米的坑,裡麵的白骨層層,如同螞蟻般層疊梭動,往坑外爬。

它們攀附在壁上、牆上,緩慢地占滿整個地下,骨頭碰撞的聲音,“哢噠”“哢噠”作響。

攀爬的白骨中,李員外是唯一一個半人半骨的存在。

他越過白骨,跳到陣法外,躬身等待道長的命令。

道長跪在神龕前,陣法間的黑氣不停地往他身上彙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享受著陣法給他帶來的力量。

陣眼是一寸白骨,晶瑩剔透到幾乎透明。

道長站起身:“陣骨快成了。”

李員外:“恭賀道長,得償所願。”

骷髏架子們躁動,道長施法,鎮壓這些暴動的白骨,“卻還沒到時候,還差三十個孩童的白骨,此陣法才能大成,你給我立馬去找,今夜我就需要。”

李員外半人半骨的身軀一定。

三十個孩童的軀骨...又是孩童...他可怖的臉上流露一絲不忍。

李員外:“道長,現下柴桑封城,孩童要麼被遣散出城,要麼被踏雲會的修士們看護著,找來不易,容易耽誤道長的大事...屬下鬥膽問,可否用三十個成人,來代替孩童?”

道長陡然轉向李員外:“陣法之事,豈能敷衍!”

祟氣一撲,將李員外震到牆上,震落好幾個骷髏。

道長沉聲問,“你不想救你的妻子,我自有其他人選替我辦事。”

李員外連滾帶爬地站起,“屬下這就去辦!”

柴桑王府外,馬車停下,林以紓被侍衛們簇擁著進入王府。

王府外被籠罩著疊加的陣法,卻還有許多白骨和異病人要往裡闖,踏雲會的修士們在外鬥法。

幾天前,這些骷髏還沒有這麼不好對付,用法器一擊,就能震碎骨頭。

可今日,這些骷髏都被捆入縛魔網了,竟然還能撕開縛魔網往外衝,力量暴漲。

王府的門被關上前,林以紓看到有兩三個骷髏使力將縛魔網撕成兩半,從中逃出來,要往王府正門衝,被修士們連忙追擊,用新的縛魔網將它們兜住。

林以紓被嚇得往後退幾步,回憶起榕樹林被白骨咬住的痛覺,驚得身後出冷汗,連忙轉身離開。

她小步跑到庭院無人處,找到一顆樹冠如茵的樹,遮蓋自己的身影。

她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後,悄摸摸地捋起自己的袖子。

右手臂上,青色的綢帶旁,林以紓用手“啪”得遮住咬痕,而後又慢慢地將手指往旁邊挪動,小幅度地露出咬痕的邊緣。

醒目的咬痕,紅腫得往外凸,林以紓見狀,卻鬆了一口氣。

幸好,還沒有發青。

她將衣袂重新放下,動作間,手不小心蹭到樹皮,手背上留下幾道不太明顯的紅痕。

此時,樹上樹枝晃動,忽然掉下許多樹葉來。

林以紓不解地抬起頭,看到樹冠頂端,葉影層疊之上,趴著一個纖細的人影,正在往樹頂上爬。

這種時候,府上竟然還有人有心思爬樹?難道是個小孩兒?

林以紓踮起腳尖往上看,提醒道,“樹上高,太危險了,不要再往上爬了。”

樹上沒有人答應,爬樹的動靜卻是停止了。

片刻後,樹枝再次用力地晃動起來,人影開始向下爬。

林以紓連忙道,“你這麼往下爬也危險,我給你去拿梯子...”

話說到“梯子”二字,林以紓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粗壯的樹枝之間,樹上的人露出了真麵目——

一個白骨倒掛在樹上,骨爪套牢樹枝,空洞的雙眼,緊盯林以紓。

它垂下的臉,離林以紓不到三尺,陰氣從它的骷髏洞內往外冒。

樹葉‘唰唰’得掉落在林以紓的肩上,她還沒反應過來,白骨就鬆開樹枝,驟然朝她衝來。

巨大的衝力襲來,電光石火之間,林以紓根本來不及作法,骨刺已然劈到她眼前。

林以紓閉上了雙眼,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

她睜開雙眼,發現骷髏正疑惑地盯著她。

它彎下腰,朝她小臂的方向聞了聞,似乎在不解為何林以紓身上有它同類的氣味。

半響,骷髏乾嘔了一聲,往後退。

林以紓:“......”不是,怎麼還給聞吐了。

林以紓正震驚於自己到底有多難聞,她的身後揚起一陣風,風聲中,一個判官筆從天而降,飛向骷髏。

判官筆在空中轉了一圈,“砰”得拍向骷髏的頭顱,將白骨拍成齏粉。

風中揚起白骨渣滓,林以紓的手被人拽住,猛然被往後一拉。

她有些懵地抬頭,對上宋知煜陰沉的臉。

宋知煜:“你站在原處不動,是等著被它給撕碎麼?”

牆外,骷髏聲的咆哮聲朝天而響,林以紓的後背隨之一震。

宋知煜:“膽子這麼小,卻連躲卻不知道躲?”

幾個踏雲會的修士穿廊而行,朝庭院的圍牆走去,去修補破了一小塊的陣法。

他們步伐極快。

“幸而隻放進來一個骷髏,轉眼間就被判官公子給震碎了。”

林以紓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倒黴,還是這個骷髏倒黴。

她朝宋知煜拱手:“多謝宋公子仗義相助。”

牆外那些骷髏被缺開的陣法所吸引,不停地聚攏來咆哮,林以紓總想跟著吼,她抿住嘴唇,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有一股莫大的吸引力催促她往外走,去看看牆外的那些骷髏。

她的步伐不禁往圍牆處邁。

宋知煜皺起眉,伸出手,拉住她的右胳膊,“你又不會修陣法,沒事兒往那裡又湊什麼熱鬨。”

林以紓被扯到的地方正好是受傷的小臂,疼得叫出聲來。

宋知煜鬆開手:“你受傷了?”

麵對宋知煜打量的眼神,林以紓遮遮掩掩,“沒受傷,可能是扯到了。”

宋知煜注意到她不自然的右胳膊:“沒受傷,你將胳膊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