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魚輕歎,總算是結束了,幸而晉中的事宜已經漸入正軌,休息一段時間也無礙。
蘇忱霽將她扶去床邊,貼心地將周圍的茶水都放置在,她伸手能勾到的地方,然後才離開。
屋裡陷入了寧靜,沈映魚躺在床上,喟歎著。
幸好家中還有人,不然她恐怕死在洗浴房都無人發現。
沈映魚忍著疼痛,拉過一旁的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秋夜闃靜,墜兔傾斜,已是午夜時分。
另外一間屋內的人,任如何閉眼都無法入睡,最後乾脆直怔怔地睜著眼,宛如冰涼的玉雕般一動不動。
他在想,往日閉眼便能入睡,為何今日不行。
睜眼閉眼皆是他那小阿娘,倒在濕漉漉的浴房中。
可能她自己並不知曉,她的模樣多可憐,望著他的目光又怯又亮。
烏鬟香髻,眸如朝露般嬌豔欲滴,真容易使人升起暴戾之心。
他忽地側身抱著柔軟的被子,將臉埋進被衾中,似乎嗅到了。
屋裡所有的味道都和她用的是同一種香,蘊蘊纏纏,濕濕繞繞。
靜夜本無聲,卻平白多了拱動的窸窸窣窣聲,但喘息格外克製,似生怕驚擾了什麼人。
是隱忍的年輕勃發張力在黑暗中放肆,以另外一種方式進入她的身體,虛假的侵占。
翌日,金烏升起,金雞報曉。
蘇忱霽洗過身後一身濕氣,立在門口,敲了敲房門,“可起了?”
屋內有聲音響起,但無人應答,不知是羞赧還是因為旁的。
他靜候片刻,又敲了敲門,依舊無人回應。
須臾,含著歉意的聲音伴隨著推門聲一起。
“抱歉,我進來了。”
屋內的人都來不及阻止,那道頎長的身影便出現在屋內。
沈映魚顫著眼瞳,漲紅了臉,腳上還捆著木板子耷拉在腳榻上,整個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天,讓她重來一次吧!她絕對不會嘗試起床。
蘇忱霽一進來便看見,她這般窘人的場麵,眉微挑,上前去將人扶起來,尾音帶笑地問:“你這是不愛睡榻?”
聽著他言語中的七分揶揄,沈映魚臉上的紅暈蔓延至頸子。
抬起手捶了他一拳,她語氣帶了上氣急:“你這挖苦人的話是跟誰學的,趕明兒個我倒要好生問問顧夫子。”
“好,是我錯了。”蘇忱霽聞言笑著認錯,移身坐在一旁,詢問後掀開她的裙擺一角。
血果然滲出來了。
將昨日弄的木板子拆了換藥,他垂著眸問道:“不過方才你怎的倒在地上?”
沈映魚表情無言地凝望他,並不是很情願講回答這句話。
見他渾身濕氣就岔開話,問道:“你一大早是去做何了?渾身的濕氣,手也是涼的?”
他頭也沒有抬,手中綁著木板,道:“剛才去洗了昨日換洗的衣裳……”
說罷,他頓了頓又道:“順便也將你昨夜濕掉的衣裙都洗了。”
他洗自己的衣裳也不是一兩日了。
沈映魚本無甚反應,但過了一會兒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以往她的貼身衣物都是沐浴時洗了的,昨日因為摔倒了,故而並未來得及搓洗,還和那些衣裳一起泡在木盆中。
那麼他說的都洗了,也包括那些貼身小衣?
沈映魚隱約有些不自在,畢竟他如今不是小孩了。
隔壁的乾哥兒今年也是十五歲,早不早便與人定親了,隻待那姑娘及笄就能迎過門。
忱哥兒和乾哥兒同歲,也早已經到了男女有彆之際,所以自打他十二夢遺開始,有的事她便已經避開了他。
蘇忱霽抬頭便看見她臉上的表情,神色微閃,如玉般的臉上滿是無害。
“怎麼了?”他疑惑地問道。
沈映魚見少年神色單純乖巧,滿腹的話都泯滅於腹中。
大約是她太過於敏感了?
忱哥兒一向進退有加,最是風雅清雋,且喜潔癖嚴重都是肉眼可見的。
這樣做不過是見她受傷,順手將那些還泡在木盆中的衣裳一起洗了,自己卻在此猜東猜西,儘將人往齷齪地方想。
看著他無害的烏木瞳,沈映魚心中的不適都被愧疚代替:“沒什麼。”
“那還沒有告訴我,進來時你為何躺在地上,是想要做什麼摔倒了嗎?”他將她眼中的神情都收於眼底,噙笑問道。
見他一連連地問著,沈映魚也不隱瞞,頗有幾分不好意思,訥訥道:“我本是想起床……咳,然後忘記腿受傷了。”
其實她本是想出恭,結果早上起來忘記受傷的事,而且還是剛摔倒在地,他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