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太白轉世寶璋國器,舊貌新……(1 / 2)

[紅樓]賈璋傳 驚鴉 6477 字 2個月前

賈赦最近頗為得意。

老來得子可不是誰都能有的福氣,偏生他卻有了。

每每出門交際時,賈赦這種得意之感都愈發熾烈。不少膝下單薄的老親都會羨慕地看向他,感歎他老當益壯、龍馬精神。

賈赦也不過凡俗男子,哪裡能免於流俗之心?聽了這些感歎後,他難免沾沾自喜。

因為這份歡喜,賈赦連帶著對自己素來不大喜歡的邢夫人都開始喜歡起來了。

他不喜歡邢夫人的是因為邢夫人是賈母硬塞給他的家境落魄的繼室。

賈母的偏心,早已是榮國府上下心口不宣的秘密。因此賈母給賈赦迎回邢氏這樣家境寒微的繼室很難不讓賈赦多想,乃至遷怒。

因為以上種種,賈赦待邢夫人素來淡淡。可是在被外人吹捧下,賈赦開始對邢夫人有所改觀。

他覺得他沒必要再為難他這老婆。

畢竟這兩年邢夫人一直都很安分,對自己更是言聽計從,從不自作主張。

如今又給他添了嫡子和光彩。

賈赦想,他也該滿意了。

邢氏這樣沒心機的蠢笨人,總比老二媳婦那種麵甜心苦的毒婦強。

賈赦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每看到邢夫人生的小兒子對他甜甜地笑,他心裡頭就發軟。

愛屋及烏之下,賈赦覺得他還是得多給邢夫人做臉才對。

做母親的沒體麵,當兒子的臉上也好看不了。

為了不讓他的小寶貝長大知禮後因為母親丟臉,賈赦決定未雨綢繆起來。

尚在繈褓中陳矩倒是不知道此世父親的心理活動。

事實上,在出生後,他反倒不如在邢夫人肚子裡時耳聰目明。

在嬰兒的身體機能限製下,陳矩每天都隻能聽見模糊的聲音,看到的也是朦朧的一片。

日常就是吃奶睡覺和被人抱來抱去,想一會兒正事就發困。

位居榮國府金字塔尖的老國公夫人賈母很喜歡陳矩。

誠然,她不大喜歡賈赦,更看不上邢夫人。

可陳矩是她嫡親的孫兒,剛生下來時個頭就不小,看著就健健康康的。

過幾天長開了後更是玉雪可愛的一團,人又愛笑。

分明是老太太們最喜歡的那種小孩子。

他們賈家又好些年沒新生兒出世了,陳矩正巧是彌補了賈母遺憾的孩子,賈母又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呢?

因此,她還特意吩咐賈赦趕緊給哥兒取個好聽的名字,年終祭祖時好給哥兒上族譜。

她堅信這個孩子肯定能長大。

賈赦被賈母安排了差使後,翻了好半天他那些已經積灰的書才取了一個大名出來。

賈璋。

璋字寓意極好。

《詩經》中就有“如圭如璋,如琢如磨”句,以此讚譽衛公高潔雅致的情操。

這個名字足以看出賈將軍對幼子的殷殷期盼。

不過賈母能看出來賈赦那點子小心思。

璋乃宗祭之器,自古便有“大宗執璋”的說法。

老大給璋哥兒取的大名頗有深意。

他這是他在暗暗地表達不滿,指責她這個母親偏心啊。

可是賈赦指責她偏心前,也不先看看自己。

誠然,政兒在官場上作為也不大。

可政兒貼心正派,哪裡像老大一樣貪花好色,荒唐浪蕩?

她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好,做不到全然公正。

十個手指尚有長短,她又怎麼可能完全沒有偏向呢?

東大院裡,邢夫人產後休息了幾天後終於擺脫了虛弱的狀態。

有了精神頭,就有時間規整下人了。

這不,今兒早上她剛看完兒子,就把伺候賈璋的奶娘和丫鬟都叫了過來,很是恩威並施地敲打了一番。

待這些人退下後去了,王善保家的上前安慰邢夫人道:“太太且放寬心,哥兒身邊伺候的人不是咱們提前安排的,就是老太太送過來的。身契都在咱們手裡,不怕她們不用心。”

王善保家的壓低嗓音,頗為幸災樂禍地對邢夫人傳遞消息道:“太太,奴婢聽說二房那邊今天好生熱鬨。老太太給二老爺的翡翠還沒懷呢,二太太給二老爺的萱兒就懷了。”

“聽說是萱兒偷偷吐了避孕湯,現下竟已坐了胎。二太太惱得不行,要不是二老爺護著,恐怕是要給萱兒好看的。”

邢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跟著王善保家的幸災樂禍:“王氏素愛端著慈悲臉,可憐我和老爺夫妻不和睦,諷刺我不得老爺寵愛,顯擺她和二老爺的夫妻情分。”

“現在她也張狂不起來了,陪嫁丫頭背著自己懷孕,王氏可是丟了大人了。”

王善保家的又奉承道:“太太,榮慶堂那邊兒指給哥兒的嬤嬤都是老太太身前的得力人兒,可見老太太的看重。老爺給咱們哥兒取了大名為璋,這名字的寓意可是極好的!”

“我家那口子在老爺身邊兒伺候,聽老爺說咱們哥兒的名字是從《詩經》裡取的字。是什麼圭什麼如來著?哎呦,這些學問奴婢也不懂!反正哥兒的名字是頂頂好的。老太太和老爺且疼咱們哥兒呢!”

“咱們璋哥兒是個有福氣的。”

邢夫人從善如流地換了對兒子的稱呼,但她並沒有把王善保家的的話放在心上。

賈母待她算不上好,她哪敢相信賈母這位老太太會真的疼愛她的兒子?

老太太向來因為二老爺的緣故更喜愛二房的孩子。

她璋哥兒前頭又有珠哥兒、璉哥兒和大姑娘的存在。

邢夫人並不覺得自己的孩子一定能在老太太那兒出頭。

比起老太太,還是賈赦更容易籠絡。

璉哥兒被王氏攏住了,和賈赦並不親昵。

去了璉哥兒,賈赦也就璋哥兒這麼一個嫡出的兒子。

他不疼璋哥兒又能疼誰呢?

若璋哥兒得了老爺的心意,老爺以後肯定什麼好的都想著璋哥兒。

王善保家不知邢夫人所想。

如果她知道的話,她一定會大聲稱讚太太英明。

自大姑娘(邢夫人)嫁到這府裡來,她們這些下人跟著享了不少富貴,卻也受了不少白眼。

榮國府下人素來捧高踩低,暗地裡沒少說大姑娘的小話,譏諷大姑娘庸俗慳吝。

但王善保家的清楚,那些寒傖舉止不過是因為主子出身寒微,嫁進高門大戶後多有不得已罷了。

大姑娘能在父親去世後把住邢家家財,又能帶著柔弱老母與寥寥幾個老仆把家中弟妹養大,並成功地把自己嫁進高門,又怎麼可能真的是愚蠢婦人?

時光飛逝,就在王夫人暗恨萱兒背著她偷偷懷孕、邢氏替兒子在賈赦麵前爭寵的間隙間,賈璋(陳矩的新名字,以後皆稱賈璋)的滿月宴到了。

臘月時分,風雪頻繁。不過凜冽寒冬是攔不住京城各個圈子舉辦宴會的熱情的。

榮國府素愛熱鬨,這一回又是多年未有的弄璋之喜,賈母自然要大辦一場。

早在賈璋出生不久後,榮國府的請帖便如同雨絲風片般撒了出去。

待到賈璋滿月宴當天,京城勳貴人家大多都派了人登門賀喜。

一時之間,氣氛十分熱烈。

雖不如榮公代善生前那般烈火烹油、繁花著錦,但終究還是熱熱鬨鬨、喜慶洋洋的。

這些勳貴人家這麼給麵子也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