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明明才見了沈明恒一麵,這兩個人怎麼就背叛得這麼徹底。
“好吧,你們贏了。”周時譽不情不願:“但是我們要怎麼見到太子?東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宋景年神秘一笑。
他推開房門,下樓隨手抓了個正在忙活的小二,禮貌道:“打擾了,敢問太子殿下今日可曾出宮?”
“出了出了。”小二忙得很,還不忘提醒:“往城外青芝山去了,客官可小心些。”
沈明恒經常出宮,每次都招搖過市,拜他那不太好的名聲所賜,隻要看見他的身影,沿街商販、行人全都遠遠避讓。
所以沈明恒的行蹤很好確定。
宋景年仰頭,衝著循聲出來、倚在二樓欄杆處的兩人得意地笑了笑。
*
落榜三人組窮得很,沒有馬,斥“巨資”向城口的店家租了三頭驢。
好在青芝山不遠,驢也聽話,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周時譽騎著驢在山林中遊蕩的時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麼他就真中了邪一般跟著這兩人跑來這裡找沈明恒了?
這麼不靠譜的提議他居然會同意,實在是奇哉怪哉。
一根樹枝穿過枝葉,劃破虛空發出呼嘯風聲。
周時譽聽到聲音扭頭,便見一點寒光直直朝他射來,周時譽瞳孔驟然一縮,霎時手腳冰涼,腦海中一片空白,連閃避都做不到。
“周兄!”
“周時譽!”
宋景年與文黎注意到此番場景,當即驚叫出聲。
如利劍般的樹枝從周時譽鬢邊擦過,射入他後方的草叢中,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壓抑的痛呼聲。
感受到死亡的陰影消散,周時譽心神一鬆,從驢上栽倒下去。
仿佛渾身血液這時才恢複流動,周時譽躺在地上,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恐懼,汗水涔涔打濕衣裳,一時間動彈不得。
一道火紅的身影策馬而出,從躺著的周時譽身旁掠過,速度不減。而後寒鐵交接聲響起,周時譽偏過頭,見來人與一群黑衣戰作一團。
宋景年與文黎趕緊下驢,一左一右將僵硬的周時譽拖到樹後,三人小心翼翼地縮在一起,隻探出腦袋觀察。
“養尊處優的太子殿下,竟有如此卓越的身手。”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周時譽呼吸急促。他略微平複了一下心緒,語氣複雜地說。
侍衛身手都不弱,沈明恒以一敵五,竟還隱隱占了上風。
宋景年隨口道:“大周崇文尚武,皇子們啟蒙請的是最好的武學師傅,身手好一些也不奇怪。”
“可太子文不成武不就……”周時譽遲疑地閉上嘴。
文黎好笑地看著他:“周兄,這也是傳言。”
周時譽神情糾結,目光變了又變,他抬眼,看向場中沈明恒淩厲的身影。
穿著黑衣的侍衛似乎不想再多糾纏,他們且戰且退,而沈明恒也處處留手,連周時譽他們這種門外漢都能看出這人幾次三番避開致命處。
以至於敵人傷歸傷,卻都不危及性命。
在一方失了鬥誌,另一方有意放水之下,侍衛們很快撤離了現場。沈明恒沒有追,他隨手將武器扔到地上,耐心安撫躁動不安的坐騎。
周時譽目光久久停留在沈明恒袖口的血跡上,而後長歎了一口氣,“宋兄,周兄,你們是對的。”
他羞愧不已:“是我偏聽一麵之詞,誤會殿下了。”
他於武藝之道並不精通,但是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沈明恒剛剛扔出的那支箭救了他的命。
雖然他也能看出來,沈明恒分明可以做的更好,卻偏要讓樹枝擦著他過去,故意嚇他一下。
可十六歲的小少年,調皮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沈明恒騎著馬慢悠悠地回來,居高臨下地瞥了他們一眼。
落榜三人組俯身下拜:“見過殿下。”
周時譽方才在地上滾了一圈,身上還沾了些碎草,他顧不及整理,第一次這樣真誠而心甘情願地行禮。
絲毫想不起他這樣狼狽全是因為沈明恒。
“原來是你們啊。”
故意不回東宮,專程出了宮門跑到青芝山就是為了給這三個人創造機會來找他的沈明恒裝模作樣:“你們是來找孤的?”
周時譽已然恢複了端方君子的儀態,“草民來謝過太子襄助之恩。”
他廣袖逶迤展開,隻是發間還夾著幾根枯草,灰頭土臉,看上去分外怪異。
沈明恒沒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