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心神放在黃大娘身上,一直關注著她的反應。
卻聽見她發出一聲冷哼,很不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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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娘好奇心起,仔細打量著,暗自揣測三人的身份。
後麵那兩個應當是丫鬟,中間那個——是哪家小娘子?
不對。黃大娘否定這個猜測,哪家小娘子大清早出門,還隻帶兩個丫鬟,連個牛車都不坐。
莫不是那種地方出來的,被貴人招來作陪,還過了一夜。
黃大娘越看越像,目光愈發鄙夷,鼻腔裡發出一聲冷斥以示不屑。
終於晨鼓敲響,坊門大開。
眾人魚貫而出。
許乘月直奔西市而去,顧不上引人注目,三人腳步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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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漢是做車馬買賣的生意的,說不上什麼大買賣,無非倒買倒賣,賺個養家糊口的錢。
前幾日有個小娘子來到他家車馬行說要買匹馬。
不過先不要馬,付一半定金,等過三日,第四天清晨來取貨。
那定金就是一隻金釵。
吳老漢頗感驚奇,還真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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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乘月雖然有意鍛煉,但畢竟病了許多時日,一時半會還真趕不上普通人。
等她到了西市,已是氣喘籲籲,喉嚨發痛,溢出腥甜的血腥味。
西市的店鋪都雙門緊閉,到中午後,市鼓響起,這些店鋪才會開門。
許乘月知道這個規定,所以提前讓秋露偷溜出去打過招呼。
她撐著一口氣,到了車馬行,卻見雙門仍是緊閉。
“小娘子,從那邊繞過去,來後門。”一個老翁打開窗戶說。
許乘月按著他的指向,走進一個巷子裡,繞道車馬行的後門。
那老翁就在門口等待。
“小娘子是要自己挑嗎?”吳老漢問道。
“老翁,您幫我選一個吧,要結實點的,能跑遠路。”許乘月不懂這個,她沒有時間細細挑選。
這老翁沒有貪她的錢,可見是個有信譽的人,許乘月信他一把。
“那就這匹怎麼樣?”吳老漢指著一匹皮毛油光水滑,四肢肌肉肥壯結實的馬。
“行,這個付剩下的錢。”許乘月掏出一支金釵。
馬拉的車一般都是自家找人專門打造的,車馬行裡不賣這個,吳老漢見她們緊急,就把自家的馬車讓給她們。
事畢,主仆三人上車欲走。
“老漢有一事相問,小娘子直接付一半錢,就不怕老漢拿錢走人?”吳老漢問道。
“老翁想把生意做長,定要講究信譽,再說……”許乘月苦笑著,“我隻能賭一把罷了。”
吳老漢後退,看著她們進入車廂坐好,揚鞭啟程。
他拱手抱拳,朗然道:“祝小娘子一路順風!”
許乘月掀起車窗上的簾子,坦然一笑,“多謝老翁!”
馬車快速前進,聲音消散在風裡。
一隻小鳥掙脫出牢籠,飛往天高地遠的山水間,屬於它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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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許府,正院的下人噤若寒蟬。
“一個大活人,能憑空消失不見,府裡那麼多人是死了嗎?”許安仁雷霆大怒,氣得摔了手裡的茶杯,撕下一慣老實溫和的麵皮。
孫氏臉色發青,她是怎麼都沒想到看著溫柔端莊,守禮本分的七娘居然有膽子逃跑。
“郎君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趕緊派人去找啊!還得報官,就說府裡二弟帶回來的禦賜聖物被賤婢偷走了。”孫氏焦急道。
七娘與嚴家的婚事是她一力促成,若是中間出了岔子,她逃不了乾係。
“報什麼官,讓同僚看笑話嗎?要是真的嫁出去就好了,現在人丟了,我拿什麼跟二弟交代。”許安仁怒不可遏。
孫氏忘了許安仁的麵子比天大,咬牙朝管事道:“吩咐下去,快速派人往西城門守著,務必把七娘帶回來。”
“不,其他三個城門都要派人,快去。”孫氏心思一轉,補充道。
七娘智多近妖,能在她手下裝這麼長時間,不一定會按常理行事,走長安方向的西城門。
這個小賤婦,壞了她兒的婚事,等捉回來,看她怎麼收拾她。
真是養不熟,要不是她給她口飯吃,給她尋大夫,她早就病死了。給她幾分臉,她還真以為她這個伯娘是好相與的。
孫氏冷笑著,心裡將許乘月千刀萬剮。
“郎君,寫封信給二弟,說我們好吃好喝伺候七娘,想要什麼沒有不滿足的,她卻聽信奸人讒言,以為我們要害她,偷偷跑了,這婚約已經應下,如今沒法跟嚴家交代,若是七娘回去,讓他把七娘再送回來。”
她父親可不會護著她,回長安也一樣得嫁。
真以為離了家族的庇護,能活得好好地?太過天真了。
沒被人拐走賣勁窯子裡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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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府的下人騎馬快速趕往四個城門。
孫氏想的沒錯,許乘月走的是北城門,她也沒想去長安,那才是羊入虎口。
等一隊人馬趕到北城門,許乘月的馬車早就混在出城的隊伍裡走了。
“小娘子,我們要回長安嗎?”秋露迷茫地說。
“不回長安,我們去洛陽。”
長安不能回,以原主父親那個德行,肯定會壓著她嫁人。
許乘月想要做回自己的老本行,就不能去什麼窮鄉僻壤,洛陽是最好的選擇。
終於逃出那困住她的一小方宅院,許乘月好心情地觀賞起沿路的風景,隻覺得花香草綠,空氣都比許府清新。
她暗自盤算起以後的生活。
首先在洛陽租個宅子,她手裡的錢不多,肯定買不起。
然後寫她的書,她所求不多,能養活自己就好,第一本寫什麼她都想好了,就寫《神醫毒妃》。
倒不是她對狗血小說情有獨鐘,而是這種狗血的題材本身能強烈刺激人的感官。
即使在網絡小說發展的後時代,依舊長盛不衰,占有一席之地,不過根據讀者的口味換個套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