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杭閒來無事,應同窗的邀請,來參加一場文會。
來了之後就後悔了。
都是一群說的比唱的好聽,自視甚高的“才子”,才華沒見幾兩,慣會裝腔作勢。
這會兒剛結束上個議題,開始談論下一個。
期間有人起了個話頭。
“諸兄可知道山海書肆最近出的一本書?”那人賣著關子。
“怎麼不知,就是——哎,這名字某羞於出口。強買強賣可惡至極!”
強買強賣倒不至於,頂多算是強送,簡杭暗想。
“聽說賣得極好,還有人專門排隊。現在的人,不讀些聖賢之言,竟將這種不堪入目的東西奉為圭臬。”
“嘩眾取寵的低俗之物,也配被印在書上?先前還當這山海書肆不同於一般商人逐利,通身都是銅臭味,沒想到啊,原是一丘之貉。”
“這著書的人不通文墨,怕也是胸無大誌,隻有眼前三分利。”
“真令人作嘔,愚兄的文章還交給那山海書肆印了售賣,如今想想,與那等邪書從一個地方出來,真是奇恥大辱。”
“在座誰人不是?不如大家以後都不在那山海書肆印書了,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好讓他知道利害。”有人率先提議。
“正當如此,某附議!”
“某亦讚成!”
“某……”
眾人一個接一個開口。
簡杭暗暗咋舌,這群人充滿酸味的嘴臉可真難看,不就是眼紅彆人賺了錢嗎?說得好像替天行道一樣。
見這群人上頭,簡杭決定不再摻和,偷偷溜了。
回去的路上,他思索著要不要把這事告知那書的作者月明。
倒不是他有多在意,而是如果作者受到衝擊,以後不寫了,那妹妹沒書看,豈不是要纏上他。
簡杭為自己找好借口,堅決不承認是自己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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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信時,許乘月剛收到新做好的淺粉色圓領袍,腰間係了一條墨綠色絲帛腰帶,在腰側打結後自然垂下。
這一套裝束簡約卻不失優雅,粉與綠的搭配和諧至極。
許乘月美滋滋地攬鏡自照,戴上襆頭,簪了朵花在鬢上。
活脫脫一個嬌俏的小娘子。
“小娘子,讀者來信到了,現在看嗎?”秋露接過呂郎君遣人送來的信匣。
“看啊,現在看。”許乘月心情正好,迫不及待想聽到讀者的彩虹屁。
第一封信確實是如此,許乘月被吹得通體舒泰。
然而下一封信完全不同,她從頭到尾看完,緩緩皺起眉頭。
有人要抵製她?她已經這麼招人眼了嗎?
不行,她得告訴呂郎君,他們兩是合作者。這些士人在讀書人中應當很有影響力,鬨不好雙雙完蛋。
許乘月快速上車,馬車一路行駛到山海書肆。
她進來時呂鴻卓正在檢查下一冊書籍的刊印,被她不同往常的衣著驚得微訝,笑著拱手,“許娘子今日風流倜儻,定能捕獲許多小娘子的芳心”
許乘月回了一禮,沒心情開玩笑,緊跟著說:“呂郎君,大事不好,一些讀書人要聯合抵製我們。”
“抵製?怎麼抵製?”呂鴻卓變了臉色,焦急問道。
“我看讀者來信,上麵說他去參加一個文會,裡麵的許多人討厭我的書,也覺得山海書肆不好,他們決定以後不會把文章交給山海書肆刊印,好叫我們知道利害。”許乘月將那封信遞給呂鴻卓。
呂鴻卓順著她的話匆匆掃了一眼信上的內容,麵露怪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