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鴻卓好丹青,最喜山水畫,但對擅長仕女圖的名家也頗為了解,清楚各個流派的風格特點,而他手中拿的這一份與那些都不相同。
可以看出作畫者的筆觸稍顯稚嫩,並不成熟,但這前所未有的畫法足夠他震驚。讓他一時看入神了。
其他人不懂丹青,看完之後爭相對許乘月吹彩虹屁,“許娘子畫得太好了,比那些所謂的名家好多了。”
“那畫上的人跟活了一樣,太美了!”
許乘月微微臉紅,她的畫技遠稱不上優秀。
前世約封麵和人設圖時,被畫手坑過幾次,後來她就不想再約,學著自己畫人物。
業餘之作,隨便看看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這次自己畫也是因為古代仕女圖雖好,尤其著重人物穿戴等細節,很有韻味,但是對於人物五官的描繪——恕許乘月是個俗人,她欣賞不來。
所以鬥膽自己先畫了一幅,如果不行的話後麵再說。
“呂郎君,這畫可以嗎?”許乘月見呂鴻卓久久不出聲,疑惑地問道。
呂鴻卓猛然回神,“可以!當然可以,隻是這畫法是許娘子自創的嗎?”
“不是,是——我從一本書上看到的。”許乘月被他的問題難住,絞儘腦汁想理由。
“是哪本書?”呂鴻卓急不可耐。
“這……時間過太久,我也忘了,好像是丟了吧?”她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絞著腰間垂下的流蘇。
正擔心呂鴻卓還要追問,卻見他恍然大悟又帶著些許遺憾地點頭。
許乘月:……我什麼都沒說,你怎麼悟到了?
呂鴻卓得到答案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失了分寸,緊忙轉移話題。
“對了,許娘子,這一本書快完結了,你有想好下一本寫什麼嗎?”
這話一出口,呂鴻卓怪不好意思的,像是催著人賺錢。
還好許乘月不介意。
她點點頭,“早就想好了,下本寫關於美食的。”
打臉極品的美食種田文是許乘月一早確定的,她真的好想吃糖醋裡脊水煮魚紅燒茄子口水雞……
許乘月在心裡報了一串菜名,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然而彆說這些美食了,她連個炒菜都吃不上。
不行,現在有錢了,炒鍋必須得安排上,沒有植物油,動物油也行,她不挑!
正想著,小廝腳步匆匆走過來,彙報說:“郎君,突然來了個人跪在門口,說對不起我們,特地前來道歉,請求我們原諒”
聽這描述,莫不是——山河書肆。
許乘月和呂鴻卓對視一眼,明白對方的想法和自己一樣。
幾人走到門口,就見一穿著粗布麻衣的男子跪在門口,周圍已經圍了圈看熱鬨的群眾。
“鄙人上有六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兒,老母病重臥榻在床,常年喝藥,怕連累家人,多次絕食斷藥,不肯再活下去,鄙人如何忍心,舍了這臉皮也定要為她看病,才鬼迷心竅做出這等錯事……”
那男子慟哭著訴說他母親拉扯大如何不易,為了母親,他經過怎樣艱難的心裡曆程,做出抄襲的事。
“那山河書肆的店主聽說此事後,憐鄙人一片孝心,生存艱難,容許鄙人寫書謀生,替鄙人擔了惡名,實為菩薩心腸,救鄙人於水火之中。”
他說到最後,聲音顫抖哽咽,像是感激動情到極點。
周圍的人也被他的情緒感染,露出動容之色。
“難為他竟肯為了母親的藥錢,折節至此,他內心定也是苦澀難言吧。”
“百善孝為先,此人不算做錯事。”
“山河書肆的店主也是個好人呐!”
“我看這事就算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山海書肆的人心腸好,不會斤斤計較的。”
如果不是關於自己,許乘月簡直要為他鼓掌了,幾句話讓輿論反轉,後世的公關團隊都得稱他一句祖師爺。
在古人眼裡,孝大於天,不管做了什麼錯事,蓋上孝的名頭,都得稱上一句情有可原,是個孝子。
從二十四孝裡郭巨為了母親要把自己三歲的孩子活埋,都有人稱讚,可見一般。
此人先給自己披上一層孝的外衣,再對受害者道德綁架,不原諒他就是得理不饒人。
嗬,這世道!
許乘月可不慣著,隻要她沒有道德就沒人綁架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