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眯起眼睛,把化驗單湊到台燈下。
回頭看了看躲在被窩裡瘦弱的脊背微微地顫抖著,袁朗折好化驗單,然後壓在台燈下。
一隻滾燙的手撫上脊背,安慰似地來回摩挲著他的背。袁朗隔著薄薄的毛巾被尋找著吳哲的嘴唇,嘴唇透過被單摩擦著臉頰,蹭去了臉上的黏膩。
[還像個孩子一樣…] 袁朗輕輕地搖了搖吳哲的耳朵,感覺到被單裡的人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 吳哲伸出手,摟上了袁朗的脖頸。半個身體懸空,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二十六年,九千四百九十六天,這個男人一步一步和自己走過,不斷包容著自己,無論是年少的衝動與鋒芒畢露,又或者是如今的衰老與脆弱,他知道這個男人一直都在,保護著他的後背,包容著他,愛著他。
[你父親的病你怎麼不和我說?] 袁朗吻上吳哲的眼角的淚水。
[不知道怎麼說…] 吳哲把頭埋在袁朗的懷裡,他還記得當全家反對的時候是父親簽上了名字,然後拍著他的肩送他去參軍。如果沒有那個老人,他或許沒有辦法遇到袁朗。如今眼看著病魔將要輕易地奪走這個人生命的時候,吳哲所有的平常心和堅強早已丟盔棄甲。
[雖然治愈的幾率小,但還是有希望的,不是麼?] 袁朗看著吳哲的眼睛說 [而且我們,遲早要麵對生死的。]
看著袁朗眼中安慰的笑意,吳哲總有種幻覺。
他才發現自己故作的堅強被人輕易地拆穿得到的已不是年輕時的冷嘲熱諷,換來的是更多的包容與安慰。當他把自己的脆弱麵全部暴露在這個男人麵前的時候,得到的是最溫暖的擁抱而不是無視或嗤笑。
昨日已去,歲月已遠,年輕的他們已經衰老,隻是袁朗給他的愛與寬容愈發地濃重而厚實。吳哲想,他害怕的也許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因為對過去的過分眷戀而產生對未來和死亡的恐懼。但現在他明白,以後的歲月或許須臾或許綿長,眼前這個男人仍會給予他最溫熱的手掌,和他一起度過。
明日所裹挾的昨日的美好。
袁朗趴在吳哲的耳邊,沉重的呼吸中吟出二十六年前那首歌
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
Now it looks as though they’re here to stay.
oh, I believe in yester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