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祖永遠是個寧靜祥和的地方,從六十年前,一直到現在。就像虛祖人修煉的“念氣”一樣,平和,溫暖。
法克終究是沒能使奧德麗想起她生前的事情。於是法克一件件教她,一個故事一個故事地告訴她,他給她講天界,講阿登高地,講那些戰爭,講那些人。他也給她講他從天上掉下來之後的事,講他複活她的故事,講懶散的槍神和冷靜的大將軍,講強大的貝亞娜鬥神,講那個神一樣的氣功師和英勇的劍聖。他還給她講阿拉德大陸的故事,講那些名垂青史的英雄,講他從曆史上讀到的直到他活著的現在。
法克給她講許許多多的故事。奧德麗就伏在他腿上乖乖的聽,有時會抬起頭對著他笑。“笑”,這是法克教給她的表情,陽光一樣的燦爛,放在奧德麗臉上很好看。但它就像針一樣刺進法克的心,因為奧德麗是不會笑的。那是法克給她強行帶上的麵具,他告訴她如何笑和在哪裡用什麼樣的笑。
法克金色的頭發變得蒼白,他已經是一位垂暮的老者。但他沒有取下頭發上蒼藍的條形發卡,它們三個永遠卡在他右邊鬢角旁的一縷頭發上。
法克說他討厭斯埃特和艾利爾路。因為他們和青春一起走進了墳墓,不會像自己一樣慢慢老去。
法克摸著奧德麗的黑發。奧德麗不會老,因為她不是人,而是一具屍體,一具被詛咒祝福過的、不會變質的屍體。阿拉德大陸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天界的科技就不能解釋為什麼屍體可以和人一樣地生活。
法克的手撫過奧德麗冰冷的臉,低頭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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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祖國的早晨是混著淡藍的黛色。透過今早的雨霧,遠處的青山籠著一層薄紗,神秘莫測。
法克和奧德麗撐著竹骨傘,靜靜地走在雨中,街上尚未有人,隻能聽見雨“沙沙”落下的聲音,像是輕盈的舞,又像是愁腸百結的傾訴。聽著聽著,法克又想起了很早之前那些並肩作戰的人。他想,他們就像艾利爾路嘴裡叼著的煙,散發出灰白的煙霧被風一吹就消散了,沒了半點痕跡。
一陣清脆的鈴聲打破了清晨的靜謐,卻沒有顯得突兀,像深穀幽蘭的香氣一樣,空靈而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