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一片寂靜,楚沂麵上帶著兩分天真,看起來是真的為秦書妍誇讚她而高興,隻是話中的意思又難免讓人想歪了。
陳王妃羨慕楚沂的姐姐,羨慕哪個姐姐。
秦書妍身邊圍著五六位夫人,還有幾人立在花叢邊遠遠觀望。
今日赴宴的人年歲都和秦書妍差不多,有哪個不知道當初的事。起初她們還想,不愧是皇家親選的媳婦,氣度非常人能比,竟然低下身段給楚沂道歉,甚至為楚沂罰了自己的親妹妹。
後來又聽,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在點當初的事,秦書妤有她這個姐姐周旋解圍,而楚沂還得為兩位姐姐奔波。
隻是楚三姑娘也不知是愚鈍還是聰明,後頭說的話聽起來有些怪。
秦書妍羨慕楚沂的姐姐,羨慕的是誰也不用多說了。
這楚沂看著跟麵團子似的好拿捏,怎麼說話還帶刺。
楚沂兀自傻笑,作為國公府的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國公府,她覺著小虧吃一點倒也無妨,畢竟都說吃虧是福。
但是大虧不能吃,若是有人蹬鼻子上臉,她那是在給楚國公府丟臉。
秦書妍臉上的笑深了幾分,她道:“有好妹妹自然讓人羨慕,舍妹頑劣,著實讓人頭疼,還是三妹妹懂事些。”
有句話叫窮人家的孩子當家早,這話一點都沒錯。
楚沂點點頭附和道:“那王妃還是要多多費心,那日的事我是沒往心裡去,但擱彆人保不齊在不在意。”
秦書妍臉上的笑終於是收了起來,淡淡道:“的確該多費心。”
她想,楚國公府這個三姑娘,莫不是個傻的,好話賴話聽不出來,哪來的臉麵讓她管教妹妹。
楚國公府當真是教女無方,楚瑾恬不知恥勾引皇子,楚盈是個廢物,連出門都不敢。
楚沂這早晚死在她這張嘴上,沒腦子的人在盛京活不下來。
隻不過秦書妍剛剛的話都說出去了,又是賠不是又是好話,這會兒沒法子發作。
隻能把話頭帶過去,她壓根沒提楚瑾,隻問關切道:“聽說你二姐姐去老家養病了,身子可還好?”
秦書妍一直和楚沂說話,她身邊還有丫鬟跟著,周圍的人又多,有意無意間,林氏便落後了幾步。
這些話,林氏能體體麵麵地答了,可楚沂年紀小,眼下她為楚沂捏了把汗。
楚沂笑了笑,“現在應該是到瀘南了,隻是還沒寫信過來,我也不知我二姐病好了沒。”
這話是實話,楚沂的確不知道。
月初到月底,也有些日子了,想來楚盈早該到了。至於日子怎麼樣,嚴氏沒說過,楚國公也沒說過。
不過看楚瑾的樣子,楚盈日子應該不會太好過,去瀘南反省並非享福,肯定不如在盛京自在。
秦書妍道:“瀘南我是沒去過,可是風景秀美些?”
楚沂搖了搖頭,“民女生在盛京,還沒回過老家呢,不過瀘南離瀘江近,靠山靠水,是風景秀麗之地,想來更適宜養病。”
這話算是滴水不漏,旁邊一夫人道:“的確,瀘南山清水秀總出美人,當年的老國公夫人就是大美人,楚太妃更是風姿灼灼。”
楚沂謙遜道:“徐夫人您謬讚了。”
徐夫人是永康侯的夫人,楚瑾說她和永康侯府的二姑娘交好,估計和徐夫人也相識。
秦書妍聽完笑笑,“大越多的是風景秀麗之地,但最好的大夫都在盛京。你二姐姐病著,光養著怎麼成,可請大夫看過?”
她說著話,手撫上一朵花,盛京城鐘靈毓秀,風光也極好。光是風景秀美,可不足以養病。
花園的花極好看,很多開在盛夏的現在也精神抖擻,隻是楚沂現在是沒心思賞花,她也不是為賞花來的。來之前她便想過,陳王妃恐怕不會提楚瑾,八成提楚盈。
楚盈是去“養病”的,麵上關心幾分,還顯得和善大度。
沒人覺得秦書妍在戳人痛處,也沒人會說秦書妍的不是。
秦書妍嘴角勾了勾,又問了一遍,“沒請過大夫嗎?”
林氏被擠到了後頭,更有人圍過去,親熱地說起話來,前頭的話她聽不見,想找楚沂也找不過去。
楚沂沒想過回頭找林氏,一個年紀大的,一個年紀小的,秦書妍自然選擇和年紀小的說話。
她吸了吸鼻子,很快聲音帶了幾分哭腔,“自然是請過的,京城的名醫都請遍了,隻是那些大夫也瞧不出是什麼病。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二姐姐要是能快點好就好了。”
她將哭未哭,看著好不傷心。
若是裝病,自然診治不出來,
秦書妍道:“哪兒有診不出的病,興許是沒請對大夫。”
楚沂擦了擦眼尾,“定是當初請的大夫醫術不精,聽您的意思,盛京城的大夫醫術到底比彆處的高明些,您是不是……”
楚沂長得好看,這般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看著可憐極了。
秦書妍剛想說她哪知道,萬一治不好豈不成了她的罪過,可一個國公府,一個陳王府,誰能請名醫一眼就能看出來。
況且她也想弄清楚,楚盈到底是真病還是裝病。
秦書妍便點了點頭,“我倒是真知道一位名醫,可以為你引薦。”
楚沂臉上的歡喜絲毫不作假,“多謝王妃娘娘!”
秦書妍心中不免多了兩分得意,當初楚瑾才名雙絕,多少人以為她要做陳王妃,可如今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是她。
就連楚沂能仰仗的也隻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