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害自己女兒進佛堂的人,哪怕是皇子之尊,嚴氏也沒什麼好臉色。況且楚沂這邊剛出了事,她整了整臉色道:“見過陳王殿下,旁邊山坡落了石頭。”
陳王給隨侍使了個眼色,大概是練家子,侍衛上前查看時巨石還動了動。
隨侍:“王爺,人多些才行,恐怕山上還會掉碎石,您還是站遠些吧。”
陳王道:“國公夫人也離遠點吧。”
嚴氏知道事情輕重緩急,“那這邊就交給王爺了。”
陳王出來帶的人多,他吩咐道:“你們一塊兒把石頭推開吧,對了,國公夫人這邊可還安好?”
嚴氏臉色未變,可林氏回頭看了眼馬車。
陳王道:“本王這邊還有輛車,這石頭一時半會兒恐怕搬不走,事急從權,若是有人受傷,可坐那輛車先回去,就是一輛普通馬車。”
嚴氏怕楚沂傷了骨頭,當機立斷道:“清娘,扶三姑娘過去。你倆一塊兒回去,直接回府就好,讓丫鬟去保和堂請位大夫,再請位女醫。”
林氏點了點頭,去馬車裡扶楚沂。
楚沂能聽見她們說話,隻是肩膀疼得說不出話,她對林氏搖搖頭,“嫂嫂,我能等。”
林氏知道楚沂有顧慮,但事分輕重緩急,她道:“嫂嫂和你一同去。”
林氏掀開車簾,隔著那麼遠,楚沂就看見陳王麵容溫潤,穿著一身白袍,上麵繡著雲紋,他身旁的護衛皆是一身黑。
在林子裡見楚欣從山上涼亭下來的事楚沂沒告訴任何人。
她現在懷疑這場無妄之災根本不是意外,否則走了的人怎麼可能還回來。
楚沂腿也有點疼,隻是肩膀太痛,使勁走也能走。
上了陳王府的馬車,林氏和留夏寸步不離地守著。
等車走了,陳王對嚴氏拱了拱手,“本王還有事,先行一步,護衛和馬車就留給國公夫人。”
嚴氏還得留下照顧府裡的其他人,楚欣剛才也下車了,目光落在陳王身上,她喃喃道:“也不知道三姐姐有沒有事。”
車上,林氏讓楚沂睡會兒,總比這麼硬生生挨著得好。
楚沂不敢睡,她懷疑陳王不懷好意,她怕醒了之後就不在楚國公府。
回去還要小半個時辰,楚沂還是這樣待著吧。
隻不過,強撐著也困,好在楚沂再醒的時候,還在馬車上。
一旁林氏靠著車睡了過去,留夏和林氏丫鬟也倒靠在一塊兒,楚沂揉揉肩膀,用左手掀開簾子。
還是來時那條路,但很快,車旁跑來一匹白馬。
陳王坐在馬上,側過身問道:“馬上要到城內了,兩刻鐘前侍衛說裡麵沒說話聲音,本王看了一眼,你們都睡過去了。這車是本王皇弟的,他有事回京,他常點安神香,估計是這個原因你們才睡著的,不過你身上有傷,睡著好挨些。”
要不然能多說會兒話的。
楚沂輕輕點了下頭,不敢多看似的低下頭,“多謝王爺。”
陳王:“舉手之勞。”
他低頭看了眼楚沂,柔聲問:“還疼嗎?”
楚沂說不疼恐怕也沒人信,她道:“疼。”
陳王道:“想來你是疼醒的,等回去看看大夫,能走路應該問題不大。”
楚沂想起楚瑾說的話,陳王這個人的確溫柔。
隻不過她這身傷,到底是怎麼來的,估計隻有陳王清楚了。
楚沂臉色蒼白,“但願沒事。”
陳王道:“等大夫診治,若是不行,你便讓丫鬟去寶順茶樓找李掌櫃,本王來請大夫。”
楚沂麵色惶恐,陳王笑著安撫,“你彆多心,當初是我對不住你長姐。你是瑾兒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楚沂坐了半天馬車沒折騰吐,但聽陳王說話差點吐了。
他怎麼還有臉喊長姐的閨名。
這對夫妻還真是一個性子,都愛喊人妹妹。
楚沂回頭看了眼,林氏她們還在睡,大約是因為她掀開簾子的緣故,林氏眉尖動了動。
楚沂輕聲道:“今日多謝王爺出手相助。”
陳王還想再說什麼,楚沂就已放下簾子,用左手搖搖雲夏和林氏,“嫂嫂醒醒。”
林氏迷迷糊糊睜開眼,這回可把她愧疚壞了,跟著楚沂過來咋還能睡著了,萬一出點啥事兒,後悔都來不及。
楚沂衝林氏搖搖頭,“是車裡點了熏香,有安神之效,睡著不至於受顛簸之苦。”
林氏神色頗不是滋味,若是旁人,她興許還感恩戴德的,可陳王,總覺得遇上他就晦氣,倘若遇不上,興許平平安安就回國公府了。
隻是還坐著人家的馬車,也不好再抱怨,林氏高聲道:“今日多謝殿下搭救之恩。”
陳王的聲音溫潤,“舉手之勞。”
臨近城門便快了,一刻鐘多,馬車停在了國公府的側門。
楚沂是讓雲夏給背進去的,這邊又請大夫又診治,尚未傷筋動骨,但是女醫看,楚沂肩膀和右腿手臂青青紫紫的,尤其肩膀,總得躺幾日。
嚴氏在沂夏軒留了好一會兒,傍晚楚國公也過來,先是問了楚沂的傷勢,楚沂趴著回的話,“隻是撞了一下,父親不必擔心。”
嚴氏道:“也是怪我,要不是沂丫頭要扶我,也不至於摔成這樣。”
楚國公道:“讓人看了山坡嗎,好好的,哪來的石頭?”
嚴氏道:“的確有不少石頭,盛京也有人說,上香經過這兒,有石塊滾下來。”
不過沒遇見那麼大的。
楚沂欲言又止道:“父親母親,女兒有些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楚國公:“說吧。”
楚沂:“女兒坐的車似乎不是陳王殿下的,但不知道是殿下哪位兄弟的。回來的路上,殿下還一路隨行,還道,若是傷重治不好,可去寶順茶樓找人。”
寶順茶樓,估計是陳王的產業,估計還作打探消息之用,這種地方,該趕緊抄了才是。
退一萬步想,就算陳王真的是好意,聽見動靜掉馬回來,可跟楚瑾的妹妹說請大夫,可想過要至她於何地,至楚國公府於何地。
楚沂弱弱道:“殿下還說,當初是他對不住長姐……我是長姐的妹妹,自然也是殿下的妹妹。”
許是天色昏暗的緣故,楚沂看不太清楚國公的臉色,但她覺得楚國公沉默的時間有些長。
楚國公臉上沒什麼表情,“沂兒,今日發生的事不許往外說,也不許和你長姐提。”
楚瑾好不容易想通,萬一知曉,再陷進去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