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恨 “都是阮氏的女兒,憑什麼她阮青……(1 / 2)

馬車停在魏國公府,蘭苕撐著傘迎阮青黛下車。主仆二人匆匆進了府門,在廊簷下收傘。

阮青黛的鬢發和頸側被紛飛的雨絲沾濕,她探手入袖中,想要拿出絹帕擦拭,卻摸了個空。

“姑娘,怎麼了?”

“……絹帕不見了。”

阮青黛咬了咬唇,壓低聲音。

“是姑娘一直隨身帶著,繡了青竹的那一條?”

蘭苕也慌張起來,“糟了,不會是救人的時候遺落在太學後院了吧?那可是姑娘的貼身私物,萬一被哪個學子拾去……尤其是你今日救下的那個書生!”

阮青黛步伐頓住,神色微凝。

蘭苕掃視了一圈四周,心有戚戚,“今日那齋長不是說了麼,那書生是寒門出身,若存了攀附魏國公府的心思,拿著姑娘的絹帕,到處傳揚姑娘救他的事跡,又或者添油加醋編造些什麼,怕是會損害姑娘你的名聲……”

聽著蘭苕的話,阮青黛眼前不自覺閃過晏聞昭向她躬身行禮的那一幕,心裡好似又被那脊背上的血痕灼了一下。

“那位晏公子……應當不會做這種事。”

阮青黛搖了搖頭,轉向蘭苕,“明日你再差人去太學院暗中打探,切記,動靜小些。”

蘭苕點頭,“奴婢知道輕重。”

眼看著前方有仆從提著燈迎過來,主仆二人對視一眼,都不再言語。

隱煙堂內,魏國公阮鶴年和國公夫人崔氏,以及她的一雙兒女已經圍坐在桌邊。一家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阮青黛遠遠地瞧見這一幕,隻覺得自己在這個府上著實多餘。

她的生母楚氏曾是寧國侯府的嫡長女,性子果毅強硬。在阮青黛記憶裡,她時常與父親爭吵,動輒歇斯底裡,甚至會遷怒於自己。

母親去世後,父親很快就迎了崔氏進門。崔氏是江南的商戶出身,但與父親早就有情意,婚後更是恩愛,連妾室都不再有。

“大姑娘回來了。”

隱煙堂外的下人看見阮青黛,喚了一聲。

阮青黛回神,低眉斂目地走了進去,福身行禮,“父親,母親。”

屋內倏然一靜,談笑聲戛然而止。片刻後,還是崔氏率先笑著出聲,“青黛回來了,傳膳吧。”

崔氏身側坐著阮子珩和阮青棠。阮子珩想起今日太學院的事,瞪了她一眼。

阮青棠望向阮青黛的笑眼裡也摻了些敵意,話中夾槍帶棒,“大姐姐回來得這般晚,真是讓我們好等。”

阮青黛在阮鶴年身邊的空位坐下,猶豫片刻,才恭敬地應答,“娘娘吩咐我助太子殿下操持荇園春宴,所以今日去了一趟太學,回來便晚了些,讓父親母親久等……”

聽到是為太子辦事,阮鶴年的臉色才有所好轉,眉頭舒展,沉聲道,“你遲早是東宮儲妃,的確該為太子和娘娘分憂。如今朝中無人可用,陛下對荇園春宴十分看重,你務必要替太子辦好此事。”

阮青黛頷首,“……是。”

一旁的阮青棠攥了攥手,眼裡的不甘和妒忌一閃而過,轉瞬又笑起來,口吻帶著幾分奚落,“是啊,大姐姐這次要是立了功,說不定太子表哥就能改變心意,儘快迎娶你了。”

“青棠!”

崔氏立刻叱了一聲。

阮青黛低垂著眼,仍是一聲不吭地夾菜,看不出絲毫被惹怒的跡象。

麵對阮青棠的挑釁,她素來是不接招的。一則是她覺得自己嘴笨,說不過阮青棠,二則她心裡清楚,就算是她與阮青棠起了口舌之爭,這家裡也沒有人會站在她這一邊……

倒不如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阮青棠仿佛一拳頭錘在了棉花上,心中更加憋悶,夾菜的動作都帶著一股火。

用完晚膳後,阮鶴年率先離開隱煙堂,打算再去書房處理公務,阮青黛遲疑片刻,還是跟了出去。

“父親……”

隱煙堂外,她出聲喚住了阮鶴年。

阮鶴年回頭看她,“怎麼了?”

阮青黛朝堂內看了一眼,小聲道,“我今日奉皇後娘娘之命去太學時,恰好撞見二弟帶著些人,欺淩一個寒門學子……”

阮鶴年顯然沒往心裡去,輕描淡寫地,“他年紀小,同窗之間玩鬨罷了。”

阮青黛抿唇。

若換作從前,她定是會順從父親,不再多說什麼。可一想到在夢裡見到阮氏敗落的場景,她心中難安,還是攔住了阮鶴年。

“父親……”

阮鶴年有些不耐地皺眉,“還有何事?”

阮青黛垂眼,“您方才也說了,如今朝中正缺人才,陛下和太子自然對太學院寄予厚望,絕不容藏汙納垢之事……可三弟卻在這種關頭對寒門子弟揮鞭相向,若他還不就此收手,繼續胡鬨下去,怕是會連累整個魏國公府……”

聞言,阮鶴年的臉色才微微沉了下來。

片刻後,阮青黛從隱煙堂離開,沒走幾步就聽得阮鶴年厲聲訓斥阮子珩,並叫人上家法。

蘭苕聽著阮子珩的哀嚎聲,心裡痛快得很,她加快步子追上阮青黛,雙眼都發亮,“姑娘,你總算出息一回了!二公子那樣囂張跋扈,就該讓他吃吃苦頭!”

阮青黛雖做了這個決定,可心裡仍有些發慌,苦笑,“這下不僅得罪了阮子珩,恐怕連夫人也要怨恨上我,還不知以後會惹來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