黥麵 “將此人押下去,斷手黥麵,丟出……(2 / 2)

“什麼燕公子鶯公子,本宮何時見過……”

薑清璃又揉著太陽穴開始裝醉,雙眼一闔就避開了阮青黛的視線,“醉得頭暈,什麼都不記得了……”

阮青黛咬了咬牙。

直到此刻,看見薑清璃的反應,她才終於意識到,薑嶼已經對晏聞昭動了殺念,下定決心要處置他,什麼罪名都無關緊要。

可今日之事皆因她而起,她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辜之人被牽連?!他這般心高氣傲的人,若被斷手黥麵,莫說仕途,便是人生都毀了……

“還等什麼?!”

薑嶼陰惻惻地掃了一眼那些侍衛。

“等等!”

阮青黛閉了閉眼,心一橫,如赴死般大義凜然地伏地跪拜,嗓音清冷,沒有一絲波瀾。

“殿下恕罪。是臣女心悅晏公子,特意引他來湖心島相會,與他無乾。”

霎時間,滿場嘩然。

就連晏聞昭也愣住,看向她的眼神霎時變得幽邃莫測。

薑嶼先是不可置信,隨即便是震怒,“阮青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阮青黛低伏著身,看似堅定,實際上卻連手指都在發抖。

左右她也不願做儲妃了,如此一來,既能斷了與皇室的牽扯,又能救下晏聞昭,算是唯一能扭轉局勢的法子。

可眾目睽睽之下,駁斥太子,承認自己心係旁人……

這就好像習慣了在地上爬走、連飛都不曾嘗試過的雛鳥,突然因一念之差發了瘋,竟是把自己高高拋下深不見底的懸崖——

身體失速下墜。

有那麼一刻,阮青黛心中忽然生出些悔意。可突然間,她又想起了自己每晚做的那些夢,想起自己就算再怎麼隱忍退讓,在夢裡還是難逃一死。

一個在夢裡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呢?

曾經讓阮青黛驚懼不安的鴆酒白綾,在此刻卻荒謬地成了鼓舞她的勇氣。

阮青黛將微微打顫的手指蜷進掌心,硬著頭皮道,“臣女自那日太學一見,便對晏公子心生愛慕,所以今日才邀他在此處見麵……”

晏聞昭掀起眼,目光牢牢鎖在阮青黛身上,往日黑沉無光的眼眸此刻卻浮起一抹驚人的亮色。

未來儲妃竟當著太子殿下的麵,口口聲聲稱自己愛慕一個寒門書生……

眾人聽得心驚肉跳,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薑嶼。

“都杵在這兒做什麼,還要孤說第二遍?”

薑嶼臉色鐵青地盯著晏聞昭,一字一句重複方才的命令,“將這個賤民拖下去,押入天牢。”

東宮侍衛一驚,下意識加重了押著晏聞昭的力道。

阮青黛慌了神,連忙抬頭,“晏聞昭今日不過是與臣女相約在此處,碰見的也隻有臣女一人,並未唐突滋擾其他女眷。若說擅闖湖心島,也罪不至受斷手黥麵之刑……”

許是情勢所迫,素來不會與人爭執的她到了這個關頭,竟也多了幾分伶牙俐齒,“太子殿下身為萬民表率,難道要濫用私刑,視南靖律法為無物嗎?”

薑嶼氣得額角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說來可笑,今日竟是他回京後阮青黛對他說話最多的一天,卻是為了維護一個野男人……

“大姐姐,你怎麼能對表哥說這種話?”

阮青棠心中暗喜,卻猶嫌不夠,於是走上前煽風點火,“上京城誰人不知,你以後是要嫁入東宮的,現在與這個賤民廝混在一起,說難聽點不就是私通……”

阮青黛忍無可忍地轉身,眼神刀子似的刺向阮青棠,“誰給你的膽子在太子麵前如此放肆?”

看著阮青棠錯愕的表情,阮青黛攥了攥手,深吸一口氣,視線掃過眾人,最後定在薑嶼麵上。

“太子殿下的儲妃人選一直懸而未定,與我也從無婚約,何來私通之說?我與晏公子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在此相會,發乎情止乎禮,又何錯之有?”

一番話說完,全場啞然,整個湖心島似是陷入死寂。

晏聞昭半眯著眼,眸色越來越亮,隻是帶著幾分隱忍,否則下一秒就要笑出聲來。

終於,有人不怕死地鼓起掌打破寂靜,竟是一臉驚歎的薑清璃。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這句話竟是真的。

“的確沒錯……”

被薑嶼剜了一眼,薑清璃訕笑,“本宮不過是說句公道話。”

阮青黛轉過身盯著那幾個東宮侍衛,因方才那番慷慨陳詞,她氣息略微不穩,麵上也染了層紅暈,可神色卻是執拗的。

“放開他。”

侍衛們相視一眼,不自覺鬆開了手。

阮青黛這才飛快地看了晏聞昭一眼,又匆匆移開視線,“跟我走。”

晏聞昭展眉,不疾不徐地跟上阮青黛。

薑嶼冷著臉,表情像是要殺人。

就在晏聞昭從他身邊經過時,他甚至還聽見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可待他猛地轉眼看去,卻也沒在那張蠱惑人心的臉上看出分毫端倪。仿佛剛剛那飽含挑釁的笑聲也不過是他怒急攻心的錯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