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黛頷首,跟著阮鶴年往府內走,很快便將那烏泱泱的一群人甩在了後頭。
“今日下朝,皇後娘娘特意派人來知會我,說一切儘在你的掌握之中,讓我莫要插手。”
阮青黛愣了愣,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得阮鶴年又開口道。
“也好,若此番能促成太子與你的婚事,那也不失為一種好手段。隻是切記,莫要玩過了火,得不償失。”
阮鶴年又看了一眼阮青黛,口吻裡暗含告誡。
送走阮鶴年,阮青黛才緩緩站直身,眉眼舒展,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看來是姑母早已料到她回魏國公府後不好交代,這才替她想了這麼一番欲拒還迎的說辭……
也好,能拖一日是一日。等真到了與東宮決裂的那一日,魏國公府想要做什麼也都來不及了。
棲雲閣,碧蘿和一眾下人都等在院中,著急忐忑地等著前院的消息,直到看見阮青黛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院門口,才鬆了口氣。
“姑娘!”
碧蘿小跑著迎了上來,攙著阮青黛的胳膊上下打量,“國公爺可有為難你?”
阮青黛搖了搖頭,“我沒事。”
碧蘿跟著阮青黛往屋內走,低聲回稟昨日發生的樁樁件件。
“那就好……昨日國公爺不知為何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還命人將棲雲閣圍了起來。夫人手下的婆子丫鬟在姑娘的閨房內搜查了足足一個時辰才離開……”
阮青黛步伐微頓,側頭看向碧蘿,唇瓣啟合,做了個“賬簿”的口型。
碧蘿張望了一眼四周,闔上房門,轉身取出鬆竹齋的賬簿,交給阮青黛。
“姑娘放心,奴婢事先察覺到不對,早就把賬簿什麼的藏起來了,那些人什麼都沒能翻到。”
阮青黛點頭,“果然還是要將你留在府裡坐鎮。”
燭光下,她隨手翻了幾頁賬簿,忽地靈光一閃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剛進來的蘭苕。
“蘭苕,今日替晏聞昭出手,教訓阮子珩的那個人,你可覺得……有些眼熟?”
蘭苕愣了愣,“那人一臉凶相,奴婢哪敢仔細看……姑娘見過他?”
阮青黛放下賬簿,低著眉思忖,“你覺得,他像不像那日我們在街頭看見的雜耍藝人?”
“那天那個藝人滿臉都是傷,奴婢也沒看清臉。不過應該不可能吧。”
蘭苕不解地,“他那種沒戶籍的流民,怎麼可能混進太學,還替晏公子出頭呢?姑娘多半是認錯了。”
阮青黛仔細想想,也覺得蘭苕說得有道理,便沒再細究,“許是我想多了。”
頓了頓,她支著額,揉了揉太陽穴,“明日該去一趟鬆竹齋,順道將賬簿還回去。”
碧蘿頷首,“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這一夜,阮青黛又沒能睡得安穩,雙眼一閉,便開始做夢。不過夢見的卻不再是九宸殿,而是白日裡在太學,晏聞昭冷然拒絕她,請她離開的情形。
醒來後,阮青黛仍覺得有些難堪,心情也隨之低落。
屋外天色陰沉,她吩咐碧蘿將棲雲閣的大門緊閉,對外隻宣稱她病了需要靜養,轉頭就換了身輕便素淨的衣裳,戴著帷帽悄悄從後門離開了魏國公府。
鬆竹齋。
店裡主要賣的是古玩字畫,尋常人家買不起,所以平日裡也見不著什麼客人。
阮青黛帶著蘭苕進了鬆竹齋,見四下無人,便摘下了帷帽,在繪有簪花仕女圖的隔斷屏風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掌櫃迎出來,笑道,“姑娘這幅仕女圖,畫得真是絕妙,不少進店的客人都問我,這圖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還想買你的其他畫作呢。”
阮青黛是個一聽旁人誇讚就害羞的性子,聞言耳根微微泛紅,“莫掌櫃太抬舉我了。”
“姑娘,聽說皇後娘娘請了宮中的班大師教你作畫,你怎麼也算是師出名門,為何不像那些畫師一樣,給自己起個名號,說不定過幾年也能像公孫頤那樣,名滿天下呢!”
莫掌櫃越說越起勁,阮青黛都被說愣了。
像公孫頤那樣名滿天下?她從未想過。畢竟古往今來,那些青史留名的畫師名家裡,還從沒有過女子……
“奴婢也覺得姑娘可以!”